此话落下,魏颖不再搭理黎芮,仅带着一袋装着衣物的行囊,连案上的木琴都没带上。
照南轩的一层。
魏颖刚下楼梯,便撞上了从另一便楼道下来的陆行、辛乙和柳丹扬。
“魏姑娘请留步,”辛乙是走得最勤快的,连忙喊道。
陆行跟着下来,脸上露出一张略显尴尬的笑脸,抬手跟魏颖招呼。
魏颖俏眉微颤,却不是看向陆行,而是对走得近辛乙说道:“没让你跑去跟陆行说,我要走是我的事情,你拦不住的。”
这几日,辛乙是魏颖在照南轩唯一交的朋友,自打那日辛乙在酒楼瞎起哄后,整日里除了练武的功夫,便转在魏颖身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是第一时间送来给魏颖。魏颖也送了一方手帕给辛乙,一来二去,两人算是成了要好的朋友。
见辛乙还要说什么,魏颖的脸色难看了不少,冷声道:“我做的决定,连你家主子都改变不了,你不过是个看门的,莫要痴心妄想。”话说得无情,魏颖是有意为之的,若是在陆行面前与辛乙关系过好,恐会生出隔阂。
陆行问道:“真要走?”
“恩,”魏颖点点头。
“好,”陆行点头,从腰间去除一个小包袱,伸手递给魏颖,道:“些许银两,算作盘缠。”
魏颖没去接,道:“财帛动人心,公子给的多了,小女子力薄,亦是守不住的。”
陆行靠近一步,低声道:“颖生得貌美,此怕出了照南轩,多会有人惦记,若是真想寻个安生的地方,不妨去北地。”
魏颖唇角微起,笑道:“民女在贾城待了三载,尚且能守住清白。可在这照南轩仅仅待了三日有余,却是险些……”
陆行嘴角抽搐,却是不好解释什么,只得将小包袱塞到魏颖手中,压低声音道:“里边是你的亵衣。”
魏颖往外推的手一滞,连忙将小包袱拿到身后,作揖道:“公子,民女就此别过。”
待魏颖走远,陆行回首看向柳丹扬,没好气道:“走吧,随我去一趟府衙。”
……
府衙,大堂。
主簿颤颤巍巍地沏上一杯茶,用的是金羽叶和山泉水。县令亦是毕恭毕敬地站着,将茶往稍稍一推,前边坐着的是一位着黄衣道袍的女子。
“大人,不知您所来何事?”
黄袍道姑看都没看看一眼桌上的茶水,平淡道:“将近五年来贾城新登记的人口册子拿来,我有用。”
人口册子,呼、还好不是来查账的……县令一脚揣在了主簿的屁股上,喝令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等候的功夫,黄袍道姑静默坐着,眼神平淡无波。县令低着头,不敢多打量黄袍道姑一眼,心里更是翻江倒海:能有东周皇室的手令,还穿着道袍,县令不敢细想,无论是哪边他都惹不起。
“哒、哒……”门外传来脚步声,县令皱眉看去,心里暗骂:为官十余年的修养呢,不就是假账没做全,至于脚步声那么重吗?
然而,县令心中的嘀咕到此为止,他的目光顿时愣住,几乎是以飞奔的速度跑到门口,道:“下官高策,见过世子。不知世子亲临,有失远迎。”
不远处,主簿正提着裤腿奔跑过来,疑惑着大堂怎么又多了一男一女,正巧听清楚高县令的一席话,吓得连手中厚厚的人口册子都掉了。
陆行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人口册子,用沾尘的一面轻拍着主簿的裤腿。这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看得高县令和主簿是大气不敢喘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