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妈的屁!他们是要追着我要钱!”
“冷静点儿,艾利。先稳定好情绪,好吗?我已经和他们的律师谈过了。他理解我们的处境。”
我盯着窗户。皂荚树叶像锐利的刀片一样闪闪发光。
“艾利,听我说。事情没那么糟,”帕姆说,“我已经给他们发了一份记录。但我希望你自己也列一份,从你离婚后我给你的那一份开始。你在听吗?”
我呜咽起来。
“你他妈的说话呀,艾利。”
“我听着。”
“那就好。现在,我要你列一个财产清单发给我。今天就传真给我。”
“财产?帕姆,我拥有的唯一财产就是这房子。还保得住吗?”
“能,艾利,当然能保住。我们会把事情解决好的。巴里的债务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国的任何法院都不能判你来承担。”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情?”
“只有这么做了,才能不让事情走到那一步。”
我咬着嘴唇。
“这就是根肉中刺,没办法,”帕姆这样说,“但同时,我希望你平时注意一点。”
“注意什么?”
“你要节制消费。近期内不要在无谓的东西上花钱,不要买奢侈品。”
“就和我这些年一样?”
“你知道我的意思。不要买大件物品,不要去海边或山区旅游,也不要去泡温泉。”
“这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要多久才能解决?”
“很难说。如果巴里短时间内不出现,证券公司可能会请私人侦探找他。但你要打起精神来。事情还不算太糟。”
“还能怎么个糟法?”
“算了,当我没说。你不会想听的。今天就把清单发给我,怎么样?你别担心,我们会击退这些混蛋的。”
我听到割草机的嘎嘎声,远处车辆的嗡嗡声,乌鸦的叫声,直到一个女声机械地说,“如果您想拨打电话……”低头一看,电话还在手中。
一小时后,我匆匆去了趟五金店,又奔去银行,然后冲进杂货店。马不停蹄地做这做那,像快进的磁带。或许,这样忙碌着就可以逃避内心的恐惧。
多年的经历让我把金钱问题浓缩成了一个简单的理论:金钱就是力量,力量就是控制力。我需要控制力。我也不知道这种理论是怎么来的。我父母和其他人的父母一样,不会这么神经过敏。据我所知,其他人也一样。但事实上,没有金钱带来的安全感,我就会感到六神无主,感到自己只是空壳,一个并不存在的人。这可能就是我嫁给巴里的一个原因。
我急匆匆地走在洗发水货道上,寻找苹果花蜂蜜牌的洗发水,这是蕾切尔最喜爱的牌子。我很快就找到了这种金绿色的瓶子。正要丢进购物车时,突然想到去看看价格标签。4块多。我又看看旁边的牌子,价格只要它的一半。我拿着两个瓶子看来看去,最后把苹果花蜂蜜放了回去。
我推着购物车走到饮料货道。商店自营的无糖汽水比可口可乐便宜多了。我愤愤地抓起两包6瓶装的放到购物车底部。又推着车走到肉类柜台,眼巴巴地看着,油亮亮的牛肉鼓鼓地裹在透明的塑料袋里。牛排是不用想了。我推车走开。
然后我停住。我竟已经提前开始节制消费,想去适应并尽力去过量入为出的生活了。为什么?巴里肯定没有这么做。他可能正窝在某间海滨别墅或湖畔小屋里“享受生活”,有掌上机、笔记本电脑和DVD陪伴。如果他不按规则出牌,凭什么我要?我回到牛肉柜台,挑了最厚的牛排,然后原路返回,把自营汽水换成无糖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