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年纪小,热坏了身子怎么行?少说还有百十来字,凉快了才能静下心好好写。”
阿鸾低头咬着嘴唇,笔尖的墨已经滴了两滴晕在纸上,这篇字怕是要毁了。
“阿萝,你说是不是?”夫子又问起来秦萝。
阿鸾扭头和阿萝的眼神对上,发现她的眉也皱着,于是双双不语。
房中一下沉默了。
突然听到夫子起身推开椅子,向她们走来,阿鸾一惊,抬头看着夫子向她身后绕来,那双手竟放在了她的肩上,她想躲开,却被牢牢钳制住。
夫
子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有多关心你们,你们还不知道吗?”
说着,右手又挪到了秦萝肩上,一手搂着一个。他俯下身,将她们俩挤到一块儿,凑在她们耳边说:“夫子可最不喜欢哭啼啼的女郎,昨天阿萝怎么在小花园里哭?是谁欺负你了?”
二人顿觉惊恐,竟被冯夫子看见了!
他的气息喷在她们后颈上,逼得二人汗如雨下。
突然,响起了叩门声,阿鸾扭头看向门口,突然冒出夺门而逃的冲动。
但夫子并不着急去开门,一直盯着她们看,平日的笑意荡然无存,咄咄逼人的目光比聂夫子更威严,秦萝吓得颤了一下。
门外的人敲了一会,扬声问道:“冯夫子可在?”
冯夫子脸上又浮起笑意,捏了捏她们幼小单薄的肩头,松开手,轻声说:“乖,不要说话。”
直看得她们止不住地发抖、低下了头,他才不慌不忙去开门。
阿鸾立刻抬眼盯着门外——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比冯夫子要高一个头,自然看到了她们。
阿鸾虽不认识他,但瞪大了眼睛企图求助。
那人的目光在她们通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忽地笑了,对冯夫子说:“本想找你刻枚私章,既然你在教导学生,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去府上拜会。”
说完他又低着头在冯夫子耳边小声嘀咕两句,二人低笑几声,那人便走了。
门被关上,房间再次晦暗闷热起来。
夫子一步步走过来
,她们紧紧挨在一起,感受着彼此身上的颤抖。他却慢悠悠地又踱回桌后,示意她们继续写。
他拿出一柄羽扇,慢悠悠地扇着,有丝丝凉风拂过阿鸾的脸,她心情稍稍平复,奋笔疾书,想早些离开这里。
旁边的秦萝遭此变故,完全记不起下一句是什么,忐忑地扯了扯阿鸾的袖子。
阿鸾瞟了眼她写的上一句,小声提醒道:“山枯泉滞……”细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阿鸾不敢看夫子脸色,见秦萝已继续写,也埋头写最后一段。
终于勉强落下最后一笔,阿鸾如释重负地抬起头,却撞上夫子的双眼。他一直这样看着自己?这样的想法让她觉得背后发凉,抿着嘴想掩饰不安,将纸交给夫子时手却止不住地抖。
夫子却好似没留意,细细看起来。
阿鸾瞟了一眼秦萝的《凤凰赋》也快结尾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夫子看完她的赋未置一词,闭上眼继续摇扇。直到秦萝也写完,他才说话:“你们坐坐,我看看这篇。”
《凤凰赋》四百五十余字,夫子却足足看了一刻钟。阿鸾攥着自己的袖子,觉得周围太静了,她怕阿姊、阿鹤都已离开。
秦萝时不时和她交换眼神,皆是惴惴不安。
“来,看这个字。”夫子斜靠在椅背上,拿羽扇招呼她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