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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老爷子（第1页）

孟二狗对许三啸说：“许三啸兄弟是老爷子的干儿子，你的事情做哥哥的一定会优先办理，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了。”他偷偷地瞥了一眼小卖部里的米寡妇，她穿着一件背心，在灶坑边忙碌着，雪白的肌肤被蒸汽熏得微红。孟二狗心中暗自垂涎。他继续说道：“如果以后你觉得后悔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你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商量。”

许三啸回答道：“只要这件事办妥了，你那些借据我都会撕毁。”

孟二狗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说道：“那太好了！那我们就一言为定，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办得妥妥的。”

许三啸露出满意的笑容，“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这事儿越快越好。”

米条儿取来茶叶，泡了两大碗茶，放在许三啸和孟二狗之间。许三啸端起一碗喝了一口。孟二狗看着米条儿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许三啸看，感到有些无趣，于是放下了茶碗，起身告辞。

孟二狗刚走不久，老支书霍平桂便来到了这里。

在过去，能让许三啸敬重的人在村子里只有三个，但随着老瞎子周至美的去世，如今只剩下两位。其中一位便是坚韧聪慧的米寡妇母女。霍平桂老两口，这对夫妇在村子里是与众不同的存在。虽然米寡妇母女的智慧和坚韧已经令人印象深刻，但许三啸，这个机敏过人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非凡之处。霍平桂的妻子，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据周至美所言，她过去是歇马镇上闻名遐迩的金嗓子。然而，许三啸虽然常在她家中品尝她做的玉米面酸汤子，却从未听过她开口说话。霍平桂揭示了真相，她年轻时曾是一名游击队长，不幸在一次战斗中嗓子被日军的步枪打穿，从此便失去了声音。这个故事让许三啸对她充满了敬意。

更为传奇的是，这位老太太还曾单枪匹马潜入歇马镇的鬼子宪兵队，凭借一把菜刀，成功干掉了残忍的小鬼子中队长丹羽贵一，从而救出了身陷囹圄的霍平桂。尽管许三啸最初对这个故事抱有怀疑，但当他亲眼目睹老太太用同样的步枪一枪射下聒噪的老鸹时，他彻底信服了。从此，他对霍平桂老两口充满了敬意。

霍平桂今年已经八十八岁高龄，但看上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精神矍铄。尽管他和许三啸是平辈，但许三啸一直希望像称呼米条儿一样叫他爷爷。这位老人的正直和坚毅令人敬佩，与他沾上一点关系都让许三啸感到自豪和荣耀。

霍平桂的相貌并不出众，但他的骨相却显得清俊。周至美曾评价说，生有此种骨相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事实上，霍平桂年轻时的作为绝对无愧于这个评价。六十八年前，他二十岁，正值华夏遭受日军侵略之际。当鬼子一路南下，尚未抵达虎啸村时，霍平桂已经凭借他卓越的拳脚功夫成为了村子里最出色的年轻人。霍平桂，一名被战争磨砺出坚定意志的汉子，手中紧握着那把为了抵抗侵略者而精心准备的大砍刀。他日夜期盼着鬼子的到来，期待着能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展示他的英勇。然而，等待了半年之久，他并未等来鬼子，反而是一群溃散的国军士兵冲进了他的村子，烧杀抢掠。愤怒与误会让霍平桂误以为他们是鬼子，于是他挥舞着大砍刀，如风般冲入其中，将三十八颗怯懦的头颅留在了村口。他的英勇吓得随后赶来的鬼子小队误以为有埋伏，因此并未敢进村。

满心期待的霍平桂等待着上级的嘉奖，然而得到的却是一纸悬赏通缉令。那一刻，他才知道那些南方口音的兵匪也是他的同胞。羞愧之下，他选择了夜袭，冲进了歇马镇，挥舞着大砍刀，斩杀了四十多个伪军和十几个鬼子。在那场混乱中，他还误打误撞地救下了一位日后名震华夏的抗日名将。于是，他加入了八路军，投身于抗日的洪流之中。

然而，内战爆发后，霍平桂认为内战无意义，于是他放下枪，回到了家乡，扛起了锄头，开始了务农的生活。随着年岁的增长，霍平桂逐渐变得不爱管事。尽管他带着村民们努力了几十年，希望为村子修一条路，接通电力，但大山的险峻让他无法实现这两个愿望。他感到心灰意冷，尽管他不服老，但他却无法改变人心思变的事实。

许三啸一直尊重着霍平桂，看到他来了，立刻起身相迎。霍平桂走到近前，坐下后准备喝茶，却被米条儿拦住，米条儿笑着说：“这碗脏了，我给支书爷爷另外沏一碗去。”霍平桂虽然说不用，但米条儿坚持着，她的笑容如同春天的花朵，让人感到温暖和希望。许三啸接过那碗茶，转身进了屋子。霍平桂见状，意味深长地笑道：“这鬼丫头，还真懂得怎么招待客人。”

许三啸问道：“霍叔，好久没见您了，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霍平桂回道：“哪里是我有空，是你小子太久没出门了吧？这些天在家里都忙些什么？”

许三啸嘿嘿一笑，回答道：“能忙什么，就是老爷子留下的几本书，我在琢磨琢磨。”

霍平桂点头赞同：“看书好啊，我就吃亏在小时候书读得少。不然这村上的路早就修好了。”然后他话锋一转，问道：“你那娶的媳妇，怎么好好的就给送走了？那妮子还是我亲自给你接回来的，你们拜了堂，怎么一声不响地就送走了？这办的是什么事？”

许三啸知道和霍平桂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谈法律是徒劳的，于是诡辩道：“我本来是想给老爷子冲冲喜，结果反而冲了煞，把他老人家给冲走了。留着她，实在不吉利，所以就送走了。”

霍平桂听后，皱起眉头，道：“几千块钱就这么送走了，难怪人家说你是败家子。”

许三啸心中对于未能与李嫣共同参详房中术也颇感遗憾，霍平桂的话让他想起了那张笑脸，那是很美好的回忆。如果她不是被拐来的，那该多好。

许三啸正色道：“霍叔，您是一位老党员，应该知道买卖人口都是违法的。”

霍平桂眉毛一挑，反驳道：“谁敢进山来抓我？”然后又道：“再说，那丫头严格来说不能算是我买的。”

许三啸继续道：“是义父买的，您帮忙弄进山的，您起码也是帮凶。我这么做，也算是为你们赎罪了。”

霍平桂皱眉问道：“老爷子没告诉你那丫头的来历吗？”

许三啸好奇地问：“怎么？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霍平桂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这丫头的来历，其实是我按照老爷子的指示……”

话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许三啸也不再追问，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现在就能知道的。周至美按照指示，下山至指定地点，独自放下五千块钱，并未与任何人接触。至于这笔钱将由谁来取，他并不知情。许三啸听闻此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觉得事情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周至美，作为当代玄门辈分极高的人物，其影响力自然非同一般。虽然如今的社会已与过去大相径庭，江湖上的门派势力逐渐衰弱，但玄门的传统与技艺仍在代代相传。玄门内部又分正宗、左道和邪道三家，各有其独特之道。

许三啸记得，当年随周至美行走江湖时，曾亲眼见证过周至美的一位玄门正宗的师弟，仅凭一根手指，便能将一位大汉击飞数米之远。这一幕令许三啸印象深刻，足以证明周至美的实力和背景。

因此，许三啸推断，周至美此次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与玄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老支书所做的事情，虽看似简单，却透着一股子浓厚的江湖气息，这让许三啸更加确信自已的猜测。

霍平桂有些不满地说道：“现在你的义父已经离世，那个丫头也被你放走，为何还要纠结于这些事情？还是说说你的未来吧。我直话直说，我就是来问问你，老爷子不在了，你小子今后有什么打算？”

霍平桂，这位村子里的老支书，对许三啸寄予了深厚的期望。他私下里向许三啸探询未来的打算，那话语间，似乎暗示着希望许三啸能接替孟二狗的位置。许三啸，这个年轻人，早已洞悉了老支书的心思，但他心中早有打算，他知道自已此刻还未能展翅高飞。

他站在那里，眼中闪烁着坚定，回应道：“我打算承包野猪岭，建立生态养殖场，那儿将是野猪和雉鸡的新家。”

霍平桂听后，眉头微皱，那失望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叹息着，希望能引导许三啸走向更为村民谋福利的道路，但他的话语被许三啸轻轻打断。

许三啸摆手示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老支书，您的心意我明白。但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还请您喝茶，我们慢慢聊。”

霍平桂瞪了他一眼，起身离去，边走边嘟囔着：“这群小兔崽子，真是一点都不靠谱。外头的世界有什么好的？那些人心眼儿比什么都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