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桐差点往外淌口水,她幽怨地睁开眼睛:“副队,你对我好一点,不然我会记仇的。”
第40章
跟刚刚被何铸邦的电话叫醒不同,此时的粟桐双眼中并没有倦意,她从旁边的水果篮里又顺走一个苹果一根香蕉,“防止下午饿。”
粟桐是趁午休时间带着张娅他们旷工来探视穆小枣的,连饭都是叫得外卖在医院吃,粟桐的胃是个顽疾,时好时坏,她又嗜辣,周围没人盯着,就喜欢来个冒菜或香锅,有人盯着会收敛点,譬如今天,张娅跟郭瑜虎视眈眈,她只能跟大家一起拼了六菜一汤。
也不是没吃饱,就是吃得没那么尽兴,总觉得嘴里缺点什么,过一会儿就馋。
“你不爱吃橘子?”穆小枣奇怪,水果篮里一共三样,粟桐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嚯嚯了其中两样,就是不碰橘子。
粟桐指了指旁边的垃圾桶,穆小枣微微抬起身子才看见里面丢着的青皮橘,“太酸了,但是你可以尝尝,医生说对伤口好。”
穆小枣:“……”
除非这医生跟粟桐一样喜欢胡说八道。
“你好好躺着吧,等什么时候能出院了我第一个来接你。”粟桐想了想,又从包里抽出一把削水果的尖刀,这把尖刀比放在水果篮边的那把大上三倍,要是拿来捅人,体格单薄一点的能直接从前胸捅到后背。
“放枕头底下防身,我真要走了。”
刀崭新,一看就是新买的,拿在手上不只有分量感,还有相当不错的做工,穆小枣拔出一截来看了看,刀是好钢打造,寒光熠熠,背宽而尖刃锋利,肯定价格不菲。
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粟桐倒是没什么吝啬的表现,但也着实不大花钱,穆小枣甚至怀疑粟桐除了每个月的房租,连饭钱都不必经常出,可这把刀少说有大四位数,粟桐居然也舍得。
等穆小枣再抬眼时,粟桐已经从病房离开。
刀仍然沉甸甸地压在手上,巡房换药的护士已经到了外面,脚步声若隐若现,穆小枣只能无奈的将刀藏在枕头底下……这东西只能呆在厨房或餐厅,要是被护士看到病人手持“巨刀”,很可能先稳定病人情绪,转头立马报警。
穆小枣的伤原定计划是要在医院呆满两个星期,不过粟桐这个人擅长薅羊毛,穆小枣受伤后是就近治疗,跟她同一家医院的还有任雪跟昏迷不醒的嫌疑人。
正常情况下,任雪已经能够出院,但她这个人看起来娇弱其实异常阴狠,原先民警只是守在外面,她居然打开手铐,将腿架在病床上,然后往膝关节处肘击,直接导致骨折错位,又用输液针划破右手手腕,等监控被人发现时,她整个手腕像是被狗啃,流了不少血,只能继续呆在医院。
后来民警就不敢只守在外面,必须有人陪床,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三班倒,绝不让任雪离开视线。
粟桐让穆小枣能下床四处溜达的时候,就专门去看看任雪。
而在穆小枣的认知里“刚从昏迷中清醒的第二天”就等于“能下床四处溜达。”
任雪被结结实实绑在病床上,腿吊起来,胳膊也缠了好几层纱布,连精神病人的束缚带都用上了,就是怕她再度自残。
看守她的民警“眼睛瞪得像铜铃”,手边放着垒起来的空咖啡杯,因为是白班,精神不算差,只是得时刻集中注意力,弄得人有些疲倦。
随着杨征的坦白以及现场物证的检验,穆小枣已经恢复了刑警的身份,她吊着半边胳膊走进任雪病房时,非但没让民警松一口气,反而汗毛倒竖,刚刚松懈的精神瞬间紧绷——
一个乱折腾的伤患已经很让人头疼,又来一个。
“副队,”当初是粟桐跟穆小枣安排他们来轮班的,所以相互照过面,之后穆小枣住进医院,粟桐也拜托他们多加照看,彼此还算熟悉,民警起身想给穆小枣倒杯水,却被穆小枣拦了下来,“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陪任雪说说话。”
任雪被绑得严严实实,也就头还能动,她使劲摇了摇,然而病房里两个人都直接忽略了她的意愿,民警道,“那我下去买点吃的,一个小时后回来。”
由于任雪身犯数桩大案,极具威胁,所以住得是单人病房。
穆小枣刚入院的时候,她蒋伯伯倒也提议给开个单人病房,或者转私人医院,反正负担得起,只是穆小枣外伤严重,又大量失血,医院不建议移送,至于单人病房——
是粟桐说住单人病房,还来一堆刑警里里外外守着,搞得像重刑犯。
比如任雪这样的重刑犯。
任雪极其擅长认命,她见反抗无用,便干脆躺在床上装死,穆小枣走到身边,细细打量这位故人,良久才问出一句,“郑光远跟我说,你们是被迫来到东光市的。”
任雪还是没动,只将眼神从天花板往下挪,落在了穆小枣脸上。
穆小枣又道,“我的肩伤出自郑光远手笔,他有机会,却没有下死手。”
这句显然比前一句更有说服力,任雪死咬的牙关终于松开,她缓缓问了声,“郑光远什么都告诉你了?”
组织内部都将任雪当成郑光远的女人,只有穆小枣知道,任雪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天生无法拥有感情,她满嘴谎言不可信赖,也不可能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她所有的情绪都要靠表演,而任雪是最佳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