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山见乐柠有所迟疑,但最后还是应了。
牧山悬着的心就放下——他妈的直接跌进谷底。
他找到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让“乐柠依附同学父亲换取生活保障”这个推测看上去更加成立,也让乐柠更像是受迫于囊中羞涩又受人欺负的现实,才一时走岔,学了不该学的东西。
所幸“老板儿子同学”这个身份是实实在在的,牧山想,乐柠即使当时不知他是谁也没有骗他,这很好。
牧山没心思感慨学校设施全是老旧的“实用派”,直直往前走,直到乐柠轻拽他衣摆:“小牧先生?小牧先生……我们班在最边上,我要去主席台,您能先到班上等我吗?”
牧山回神发现自己走了老远,就点头,乐柠保证:“我很快就回来!”
牧山也没问乐柠去干什么,多半是发言,毕竟乐柠的成绩单不是假的,上面的每个数字都量化着乐柠的刻苦和努力。
牧山直接站到队伍末尾。
他很高,周围的男高中生们大概都想长到他这么高,所以当他百无聊赖越过众人头顶往前打量时,能看见主席台旁边候场的乐柠——
乐柠没有他预想中那么规矩,一看就没好好听校长讲话,小脑袋偏着,正朝他的方向张望,远远望见他后就迅速移开目光,又忍不住再看回来,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
牧山惯常参加典礼或仪式,总有人替他拉椅子,现在跑来穷乡僻壤边罚站边听演讲,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可当乐柠上台接受优秀学生表彰时,牧山又觉得这一趟也不是全无所获。
乐柠安静站着,应该是窜个子时长肉没跟上,人显得那样清瘦,校服尺码本该合身,可衣袖裤管都好像空落落的。
……像家里那盆柠檬初结的青果,牧山想。
他拍下一张相片,也不是留念,就是给郑如兰看看。
乐柠下台后也一路小跑,他准确无误经过长长的、家长一列学生一列的队伍,回到牧山身边。
大概是被表彰打了岔,乐柠身上的尴尬消散一些,局促也变成腼腆,他把刚刚收到还没捂热的奖状递给牧山:“小牧先生,要是您今天没来,我也想寄给您的。”
牧山应该像平时一样,调侃说他家里没有专门的一面墙去贴乐柠的成绩单和奖状。
可他却收下乐柠的奖状,还伸手,生疏地揉了揉乐柠的头发。
乐柠睫毛颤颤,耳朵有些红了。
把牧山弄得很不自在,像惊扰了一只独来独往的小动物,收回去的手都不自在。
各方千篇一律的讲话完毕,家长和孩子相互交换信件的环节开始。
乐柠这时才回答牧山刚才的问题:“小牧先生,信……我也写了的。”
“如果我没来,会和奖状一起寄给我吗?”牧山很淡一笑,掌心朝向乐柠,“给我吧。但你没告诉我有这个环节,不能怪我没给你准备。”
乐柠卖力摇头:“不会的!”
牧山一顿,话里有话补上一句:“乐柠,有些事,你告诉我,只要合理,我也不是不帮你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