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策嗦掉了最后一口面,咂摸着唇齿之间的余味,还觉得不够,又捧起碗将面汤一饮而尽。
他以前只知道自己这师弟修行颇有天赋,没想到厨艺上也有这种鬼点子。
“可以啊师弟,你这一手,就算不能修仙,在东流郡开个面馆也足够富甲一方了。”
“之前家父教的,有时会拿这种面饼去当军粮,方便快捷,所以就叫方便面了。”
“日头尚烈,午兴未已…”打更人唱着更词走过街旁,转了一圈后似乎是完成了任务,也走到姬幽这面摊上坐下了。
“走过前街时就听着有人议论你家面了,特意把你这条街的更留在了最后打,就为了来尝尝,如今一闻,果然香气勾人。店家,来一碗面!”
“好嘞。”姬幽麻利地抓起一块面饼扔进汤锅里,耳中忽然传来明策的传音。
“师弟,我们几人继续去盯着了,你也打起些精神,有情况就放信号箭。”
姬幽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继续端着碗给那打更人配料。
这时昨夜吃面的小厮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打更人对面,吆喝着:“店家,肚中饥的甚紧了,还是馋你这碗面,再与我煮一碗,加一个蛋!”
姬幽应和着,又抓了一块面饼放入锅中,整整一筐面饼,此刻已经下去了大半。
“店家,你这面看起来倒是方便的很,可否卖我些面饼?行路中就地煮一碗,胜过干粮万千啊。”
姬幽手上的活计不停,回答道:“可以,你再带个小罐,我将汤料也给你些,怎么,是要回乡了?这仙人们举办的升仙会不是还没开始么?”
那小厮摇摇头说:“不参加咯,我家少爷今早刚醒,就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说什么修仙乃是引虫入体,这些仙门都是虫虫们骗人的把戏,你还别说,说的头头是道的,要所有有志之人看到这纸之后牢记于心。”
“牢记于心?”姬幽端着两碗面走过去,分给打更人和小厮。
“是,牢记于心,若是入了仙门,服下筑基丹后找机会跑回都城,以此纸为信,到时本源宗会有法子找上来的。”
那小厮说完将一张有些发黄的纸掏了出来,拍在了桌子上。
“我家公子胆子小的很,被这些流言蜚语一吓,说什么也不敢继续去升仙会了,更不愿意蹚这人和虫的浑水。我说这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八成是邪修写了给你们这些有可能进仙门的孩子,要诓骗你们哩!”
“可是我一个下人怎么说得动少爷呢?少爷已经差人打包行李了,我这次出来就是采买些路上的吃喝,买完了乔九碗的水酒,这不就想到店家你这面饼了?”
姬幽刚要回话,可沉闷的爆响传来,天空中一道身影随之落下,落地的冲击将正端着碗吃面的打更人和小厮掀翻在地。
这爆响姬幽熟悉的很,肉身突破音障,又是起步元婴的成虫了!
“本座问你,你家少爷住的是哪家店?”烟雾散去,露出了一个身着玄色道袍,鹤发童颜的道人来。姬幽眼睛微眯,一手托住了正要跪下的陈庆。
那道人看见跌倒在地的两人,袖袍微动,两小块金子已经悬浮在了二人面前。
“本座紫云宗长老净诚真人,听闻邪修消息,有些着急了,这些算是赔偿你二人的衣裳和面,你快些说来,你家少爷住的是哪家店,可曾察觉到有人放这妖言惑众的帖子?”话音落下,那小厮手中捏着的纸已飞到了这道人手中。
“哼,这写的真是一派胡言,待本座拿下那几个妖言惑众的邪修,看看他们体内是否有这虫子,到时候把你家少爷也带来,若是那孩子根骨不错,本座便做主收入山门了。”
小厮哪里见过这等神仙手段?已经吓得腿软,跪在地上一直磕头:“神仙饶命,神仙饶命,神仙饶命啊!”
净诚真人有些不耐烦:“你又不是邪修,我要你命干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修道之人只知除魔卫道,绝不滥杀,你且起来,带我过去,还有赏钱给你。”
小厮这才停止磕头,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仙人明察,我…小人和公子住的是往前再过两道巷子的一家名唤丰亨坊的客栈,若是仙人识不得路,这都城有名的乔九碗酒庄就在丰亨坊旁边,仙人既然会飞,那从空中看去,排了好长一条打酒队伍的便是乔九碗酒庄,它南边挨着的第一家,就是小人同自家公子住的丰亨坊。”
“至…至于仙人说的是否察觉,小人和公子还有随行的书童都是肉体凡胎,哪有本事发觉妖人作乱,保得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净诚真人略一思索,见他说的恳切,又合乎情理没什么破绽,也就信了他。就在此时,城门方向忽然有着暴喝之声传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姬幽都能察觉到灵力在剧烈的波动着。
“净诚长老…”姬幽和陈庆一同看向净诚真人,此刻已是彻底不再伪装,毕竟内门长老一出现,寻常邪修哪还有胆子在附近转悠?这不就去城门闹事了么?
“莫慌,城门处和城外也有我师兄弟们在,这次为了抓邪修问出阵法,宗门可是下了大力气的。”
净诚真人说完,走到了小厮和打更人之间,一朵紫云从他道袍内飘出来,环绕在小厮身旁。
“有劳你带我去找你家公子了,追查邪修除魔卫道,我想你家公子这种世家子弟也不会拒绝,站直了,本座带你飞过去。明幽,你去寻你师兄等人,将各路口封住,这次一个邪修都跑不了!”
姬幽点头称是,正准备带着陈庆转身离去,一只手却忽然抓上了他的后脖颈。
“一个邪修确实是跑不了,但两个邪修就不用跑了。”有人怪笑一声,时间在此刻似乎都变慢了。
陈庆回头看去,只见打更人一手抓着姬幽,一手则是和那小厮的手一起搭上了净诚真人的肩膀。
净诚真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他强行运转灵力,连胡须和眉毛都在不住地颤抖着,那两只手就如同铁钳一般将他牢牢钳制,所有运转的灵力都被生生扯散,从身体表面散溢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