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主人吩咐,便又叮嘱道:“你二人只需说同行有病人,不便人打扰,可多给些银钱,说话要客气些。”二人诺诺应了,打马向茶棚飞奔而来。
程天任并未在意来人,循着方才的思路向百合道:“既然大家都上了这人的当,为何不联合起来,一齐找他算帐?”
百合尚未答话,焦婆婆却听到气处,用力一拍桌子,怒声道:“都是些鼠目寸光之辈,这老贼又心计颇深,仗着自己懂得些医术,笼络不少人心。当今之人受些小恩小惠,便连祖宗十八代都忘得一干二净,又哪里记得以前的痛处。”她又冷笑道,“更何况他们人人贪生怕死,只恐以后自己还要有求于这老贼,人人都奉这老贼为神明,又哪里敢有半点不敬之心?我却把这老贼的嘴脸看的清楚——萧成忆——”她咬着牙吐着这几个字,恶狠狠的道,“我要把你这老贼千刀万剐!”
左尽忠与令狐侠刚一下马便听到了焦婆婆的亢声怒骂,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来到三人桌边,左尽忠向焦婆婆道:“你这疯婆子,干么平白的诬赖人?萧神医救人无数,江湖中谁不佩服他的医术医德。我们兄弟便曾深受萧神医活命之恩,你再敢口出狂言,我倒要先教你好看。”
焦婆婆头也未抬,向程天任与百合道:“说走狗,走狗到。你们瞧见没有,还是两个不知死活的、大言不惭的疯狗。”
左尽忠与令狐侠听了大怒,令狐侠抽剑出鞘,怒道:“哪里来的疯婆子,敢情是不想活了么?”说罢一剑分心便刺。
程天任只在棺中听到叶知秋与萧成忆的对话,对萧成忆因叶知秋有“匾鹊医书”而救人一事十分不以为然,却也并不如焦婆婆那般深恶痛绝。是以左尽忠的话虽刺耳却也并未在意,但此时见令狐侠一言不合便动手杀人,不由心中气恼,一掌拍向剑身,掌力撞在令狐侠剑身上,剑锋猛然偏向一旁。令狐侠大吃一惊,退了一步,长剑遥指程天任道:“阁下何人?”
焦婆婆不容程天任说话,已抢着道:“这一招‘蛟龙出渊’本是黄山派的功夫,黄山派掌门穆守德自己功夫本就不怎么样,偏偏还要误人子弟,又教出不成器的徒弟。”
令狐侠脸色铁青,指着焦婆婆道:“你竟敢辱及先太师父,我黄山派与你世不两立。”
焦婆婆愕然道:“穆守德竟然死了?”
令狐侠道:“太师父七年前已登极乐,黄山派现由我师父掌管。”
焦婆婆道:“你师父是谁?”
令狐侠冷笑道:“你这婆子当真孤陋寡闻,连我黄山派掌门都不知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姓于,讳化龙,江湖人称‘七手天屠’……”
焦婆婆打断他的话,道:“原来是于化龙这臭小子,不错,穆守德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中也就是于化龙还有些小聪明,只可惜他投的是黄山,若是在别派或可成就一番功业。怎么,你不信?我与你师父虽只有一面之缘,却看出他是极聪明的,他已尽得黄山剑真传,只可惜聪明过头,偏偏不愿墨守成规,非要自己自创一套。就拿你方才的那一招‘蛟龙出渊’来说,本应气沉剑柄,以剑尖之利破敌内力。但你却偏偏气着剑身,这样一来,威力虽大,却失了灵活,若臭小子左掌封住长剑的当儿,右掌一招‘疏影横斜’自胸乡、天溪、食窦、腹哀一线劈下,你还有命在么?”
令狐侠听着焦婆婆指出自己的破绽,面色由青转白,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流下。左尽忠看着令狐侠的模样不以为然,笑道:“令狐兄莫被这疯婆子的话吓到了,不知她在哪里听到几句关于贵派的流言,便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看她病恹恹的样子,恐怕自己都没有几天活头了。”
焦婆婆转目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道:“你师父也未必也在我面前如此说话,倒不知道是谁没几天活头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劫囚
左尽忠不屑的道:“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你能认出大爷的门派我便服了你。”
焦婆婆道:“你身强体壮,太阳穴突鼓,内息粗重,练的是外家功夫……”
左尽忠道:“连瞎子都看的出来。”
焦婆婆道:“你背后背的是锤,江湖上以锤法见长的不过三派。”
左尽忠冷笑。
焦婆婆道:“昆仑派重内力,江左童家重暗器,所以你只能是青龙门门徒。”
左尽忠心里虽有些吃惊,却不愿承认,冷笑着道:“你定是听说过大爷的名头,在这里故弄玄虚。”
焦婆婆并不气恼,接着道:“青龙门功夫虽刚猛,却有一处致命死穴,在气冲与大赫之间,你师父铜锤道人历尽一生也没能找到补救之法。”
这一秘密乃是青龙门不传之秘,不料被焦婆婆轻易说了出来,左尽忠骇然道:“你……你是人是鬼?”
程天任看他俩一脸惊恐的模样,只觉好玩,吓他们道:“你们胆子倒不小,惹了婆婆生气竟还敢站在这里。我见过胆大的,还没见过像你们这等胆大包天的。去年,就是去年,还记得吧?”他转头向百合道,“那个于什么化龙的和那个使锤的牛鼻子老道在一起喝酒,婆婆见他们不顺眼,只两招便打得一个鼻青脸肿,一个头破血流,还是婆婆手下留情,没有取他们的性命。”
程天任这话只不过顺口胡谑,但左尽忠与令狐侠已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心思分辨真伪,二人对视一眼,左尽忠抱拳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今日相教之恩,我二当铭刻在心,容日后再报。”说罢与令狐侠飞身上马,打马而去。
百合听着远去的蹄声向程天任道:“任哥哥原来早就认识这两个人的师父。”
程天任哈哈笑道:“不错,自打娘胎里就认识了。”
管家听着左尽忠与令狐侠的述说,皱了皱眉,挥手让二人退下。自提马来到中年人身边,请示道:“老爷,前面茶棚里有些防碍,咱们不如绕道而行。”
中年人疲惫的笑了笑,道:“张先生,你们方才说话,我已听到了。咱们现在所缺的正是奇人异士,本就该遍访朝野寻求奇人,现今遇到了,又岂能避而不见?你们且缓行,待我前去会一会这些英雄。”
张管家听了急道:“老爷,此事万万不可,咱们离家远行,本该避人耳目,又兼夫人身患重病,不宜见生人。且江湖凶险,多有不法之徒,焉知不是他们设的圈套?”
中年人不以为然的笑道:“先生太多顾虑了,你在此保护家眷,我自去不妨。”说罢扬鞭催马而去。张管家心中大急,想要跟去,却又不放心家眷,忙吩咐左尽忠与令狐侠去保护老爷。
程天任见左尽忠与令狐侠去而复返,只道请了帮手来,低声向百合道:“只怕这二人真请了他们的师父来了,一会儿我挡住他们,你只管护着婆婆离开。”
焦婆婆冷笑道:“莫说他们师父,便是他们祖师爷来了又有何惧!”
百合也道:“任哥哥,要走一齐走,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