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生傲然道:“泰山派以百年之基,倾巢之众,竟不敌我十四人,哪还有颜面在武林中宣扬此事。”
程天任唯恐他要扯出别的闲话来,忙道:“自那以后,你们对此人感恩戴德,便听命于他了么?”
吴月生挺了挺脊背,道:“咱们十三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早已同生共死,救了五人便是救了十三个。当时大哥便要那人留下姓名,我们定当倾其所有报答于他。谁知那人只是大笑三声,飞身而去。”
这下颇出众人意料之外,欧阳不羁道:“施恩不图报,倒是侠义所为。”
谁知吴月生恨声骂道:“侠义个鸟!我们当时也只道此人侠肝义胆,回归云寨后便四处打听救命恩人。谁知却无一丝音讯,倏忽过了一年,正当咱们已把此事淡忘之际,大哥突然接到一封书信,这信上只有四个字‘速来颖州’,落款是‘泰山顶人’。看这落款,我们便知道是那人来要债来了。既然欠了人家的,必定要还,况且咱们对那人的武功、品性都十分的敬佩,当时也未多想,便连夜赶到颖州。刚到颖州,又接到那人书信,言道当日午间有一伙山贼假扮客商路过颖州,让我们于官道上拦截这帮贼人。”
清远奇道:“这人果然是侠义心肠。”
吴月生看了清远一眼,继续道:“咱们当时也只道此事即不违背侠义道,在咱们也不过举手之劳,自然乐于出手。那日睛空万里,艳阳高照,是个绝好的天气。我们十三兄弟预先埋伏在路边的小树林中,只等山贼路过。中午时分,果然有一群人从官道经过,穿着样貌与书信中所述十分契合,咱们并未多想,便冲了出去。谁知那伙人却毫不畏惧,双方登时厮杀起来。那帮人中也颇有几个好手,只可惜遇到了是归云寨的人。咱们只拿他们当作一般毛贼,这等人手上不知有多少人命,是以下手未有丝毫留情,不消一顿饭工夫,这伙人十有八九已了账。但大哥却觉出情形有些不对,抓住一个审问起来,才知道这帮人非但不是什么山贼,反而是朝廷的钦差。”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问情
百合道:“你们杀了饮差,自然不能在江湖中立足了,这人正好以此来要挟你们。”
吴月生默然半晌道:“不错,我们虽知上了当,但木已成舟,也别无他法。我们只当还清了人情,也就认了,却没想到事后那人却遣人送来几样东西,说是答谢咱们出手相助之情。”
清缘不屑的道:“想来不过是黄白之物,难道就为这些身为之物,你们便把自己给卖了?”
吴月生苦笑着道:“归云寨虽非百万巨富,却也衣食自足,若当真是金银珠宝倒好了。”
一个小尼姑道:“不是金银财宝,莫非是绫罗绸缎?”
吴月生叹口气道:“那人送来的是几套武功秘笈,且这几套武功正与我们兄弟所练兵器契合。他只说这是此次行动的报酬,只字未提报恩之事。”
清缘不屑的道:“难道几套武功秘笈便把你们收买了?”
吴月生苦笑道:“你倒说的轻巧,身在江湖,哪个不想凭自己的一身本事出人头地?我们当时也争论多时,却终究禁不住这诱惑,受了秘笈。那时他又提出给我们一处僻静所在,专为静修之用。当时我们既不容于朝廷,又迫切需要一个安静处习修武功,只得答应了。一练之下,我们才发觉这些武功招式果真高绝,每日皆有所获。但此人心计颇深,于武功秘笈紧要处颇多损毁,我们每练到紧要处都要参详许久都不得其要领。每到此时,他便会派人分派新的任务,每当任务完成,他才把秘笈中损毁的部分给我们。我们虽心知如此下去无异饮鸩止渴,却又实在忍不住要学那秘笈上的功夫。”
程天任道:“你们难道从未见过此人的面目不成?”
吴月生道:“我们也十分想知道这等阴险之人究竟是谁,且数次跟踪送信之人,却发现送信之人都是临时找来,他们对内情也都不知。仔细盘问,只知道此人年纪四旬开外,斗笠遮面。只是……”吴月生忽然箝口不语。
仪真道:“只是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
吴月生道:“索性全与你们说了吧。只是上次大哥被郭鲁所伤,自他伤愈之后,大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喃喃自语,神色似乎颇为苦恼。我们初时只道是他受伤所致,直到有一天酒醉之后,他醉语道终于知道了神秘人是谁……”
众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清缘清幽等小尼姑已迫不及待的问道:“是谁?”
吴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无论怎样探问,大哥却只说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即便在醉乡中也不肯吐露此人姓名。”众人听了颇为失望,吴月生又继续道,“但大哥说这非人的日子就要到头了,那人已答应把秘笈一次都给我们。”
一个小尼姑道:“那到底给没给呢?”
吴月生不理睬她,忽然呵呵的哭着道:“大哥,便是有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笈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活过来么?众位兄弟能活过来么?大哥……”他忽然放声大哭。
此时,乌云散尽,月光清冷,尸陈遍地的旷野之中,除去一条大汉向天悲哭再无丝毫声息,这情景令众人也生出一丝伤感。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没有人逼问吴月生,奇*shu网收集整理也没有劝阻。他的悲声却渐渐的低了下去。
“这里面总有些不对头。”程天任喃喃的道。
他声音虽轻,却被身旁的百合听的清清楚楚,百合轻声道:“任哥哥,这确实有些不对。褚云山伤重期间不会接触到旁的人……”
经她一提醒,程天任猛然惊醒,心中那一丝模糊的东西立即清晰起来,他大叫一声:“不错。”也不理众人诧异的目光,向吴月生大声道,“是谁为褚云飞医的伤?”
吴月生止住悲声,随口道:“是通幽谷主萧成忆。”
此言一出,两个人同时出声,一个是程天任,另一个却是欧阳不羁。程天任说的是“果然是他!”欧阳不羁说的却是“怎会是他?”其余众人听着这几句话却如坠云雾里,一时摸不着头脑。欧阳不羁简短的道:“玄铁十三骑隐居僻静所在,旁人自然不知,褚云飞病好之后便知道了指使之人,此人必是医者。至少,医者认识此人。但……”欧阳不羁略顿了顿,才道,“通幽谷谷主萧成忆医术通神,被人尊称为药神,武林中人多有为他所救的。若没有此人,不知武林中有多少英雄好汉早已归天,是以武林中对此人多有敬重。他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
吴月生忽然大叫道:“我记起来了,大哥曾对我们说起,杀了呼延通后,便去通幽谷了一桩心愿!”
“如此说来,此人果真包藏祸心了。但他到底为着何事呢?”欧阳不羁猛喝了一口酒,陷入沉思。
“呼延大人醒了!”清远发出一声欢呼。
众人听了忙围到呼延通身边,呼延通睁着双眼,迷惘的望着诸人,喃喃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