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当即责命王夫人清点二房的私房,看看一共能凑够多少银子,够不够二房将来单独自立门户的。
王夫人查来查去,把她自己个儿的嫁妆都填补上了,也不过两万两银子。
贾政听说这个数据,觉得万分不可思议,用惊诧的目光盯着王夫人:“这怎么可能?”
“老爷,您不管家,哪知道这其中的艰难。单就咱们大丫头进宫,当初就花了多少银子?她在宫里头这些年,一步步往上升,最后能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眼,哪一步少了银子的打点?”
贾政也不是不知道宫里头这些猫腻儿,只贿赂那些稍微有点位份的主子的身边人,如今都要二三十两起。大女儿在宫里呆了十年,花钱还不跟流水似得?
贾政听了王夫人这一算元春所有的花费,禁不住皱眉感叹:“原来她这个妃位竟是咱们用钱堆出来的!”
王夫人也跟着叹气,默了默。她转即拉住贾政,语重心长道:“老爷,咱这也不赔,可以说咱们够幸运的。有多少家把女儿送进宫里,金山银山堆进去了,最后还是没半点动静的。咱女儿如今是贵妃娘娘了,圣上的枕边人。咱以后有什么事儿还不简单,求她吹一吹枕边风,不就什么都有了?”
贾政点点头,捋了捋胡子:“你说的甚为有理。”
王夫人想起自己争气的大女儿,舒心的笑了,暂且忘了眼前的愁绪。贾政见状,禁不住心疼起王夫人这些年来的辛苦,揽妻子入怀,好生感叹抚慰一番。二人虽然已是老夫老妻,但已有很久不曾交流,这一说,倒增进了感情。彼此都回忆起当年的感情来,情到浓时,难自禁。
二人一夜好眠,一起床,昨夜发愁的事儿又冲击到脑海中。
王夫人想起昨儿个算的账,有点心虚的问贾政:“老爷,咱们的私房钱恐怕就这么多了,一旦分家了,咱们还要搬出去住,宅子什么的也未准备好。算来算去,咱们还是吃亏。”
贾政沉吟:“你倒是提醒我了,咱们倒可以借着找宅子的借口,慢慢来,把这事儿拖一拖。拖久了,大家都忘了,也就不提了。若是有提的,老太太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王夫人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贾政蹙眉嘱咐道:“不过是权宜之计,说到底咱们没钱,底气不硬。趁着这次机会,你也该好好想个法子,多弄些钱来攒着才是。”
王夫人忙笑着点头,答应贾政她会回头想办法。
清晨到贾母那里请安时,邢氏和王夫人都没有主动提及分家的事儿。贾母可忍不住,焦急地问她二人到底怎么打算的。
邢氏没说话,转头看王夫人。王夫人憨笑了两声,特意别一眼邢氏,脸上微微露出好似她吃亏的神色。
贾母瞧出点门道,眯眼问:“怎么,都定下了?背着我连家都分好了?”
“媳妇儿不敢!”王夫人忙低头道。
邢氏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哼!这事儿我不同意!想分也行,鸳鸯,去拿把刀来,今儿个你们就在这杀了我,分吧!”贾母厉害道。
王夫人心中大喜,面上却做出焦急关心的模样,忙拦住贾母,跪地认错道:“母亲您放心,我们不分了,昨儿个晚上我就和好了,不分家了,是不是,大嫂子?”王夫人转即回头看邢氏,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嘴。
邢氏笑了笑,这种时候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她再出言解释把问题撇清了,也无用,反而会被人拿捏为讨嫌、不孝的话柄。再说当初她提分家,也是受不了二房摆宴擅自收礼的事儿。只要这问题解决了,她可以暂且不动他们。毕竟贾赦在朝中为官,顾忌很多,不好流传出什么不孝、兄弟不恭的流言来。家里面最好在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为好。
“真的么?这就好!”贾母乐呵的笑道,拍拍胸口,总算松口气。
王夫人坦然地笑起来,神色怡然。显然,她觉得自己算计成功了。
邢氏转即笑着打量起身的王夫人,跟贾母道:“二弟和弟妹深明大义,理解了我们夫妻的苦衷,也懂了这礼不能乱收的道理。昨儿个,她们夫妻就表示愿意把收来的重礼都挨样退回去。母亲您看,二弟和二弟妹当真难得呢。”
贾母惊讶的看着邢氏,转即看着脸色尴尬的王夫人。她倒是没想到素来硬气的二房会让步,确认地问王夫人:“你嫂子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是,是真的!”王夫人瞥一眼邢氏,咬牙道。她就说么,邢氏怎可能这么便宜的就迎合她,原来后头有这一手。这会子她哪有资格拒绝?为了留在荣府,她只好再忍气吞声一回。等着瞧,这回是她估计错误,没有算明白银钱用度问题。下次,绝不会再给大房占便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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