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胆子很大,在云霄飞车滞空和快速翻转的时候都尽力睁着眼睛,什么画面都想看一遍,什么风景都想记到脑子里,和后面座位上那些被吓得大声尖叫的初中生们对比鲜明。
她额前的碎发都被吹乱,发箍和气球都被寄存在储物架上,只有双马尾在外力的作用下甩动,偶尔会打到工藤新一的脸上,让他不得不空出一只手去抓她的辫子:“葵一点都不害怕吗?”
风声很大,但他们在相邻的座位,十六夜葵能够听清他的话。
她偏过头,正要回答,就从被他抓在手里的发辫明白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道:“是我的头发影响你了吗?”
座椅上的保护措施很严实,双手从椅子上松开也没关系,她去碰他的手,想要把自己的辫子接过来,却被他反手握住,穿过她的指缝扣了进来。
她的手似乎被当作了头发的替代物,发辫被松开,再一次飘在空中,但手却失去了自由,从感受舒爽的风变成了承接他的体温。
云霄飞车的速度很快,心脏仿佛都在这一刻浮空,他们触碰在一起的手却变成了唯一的桥梁,连接着两个短暂失去根系、共同脱离地面的人。
高速下坠让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尖叫声,十六夜葵忍不住弯曲手指,将指尖搭在他的手背上,与他的手指紧紧扣在了一起。
云霄飞车带来的眩晕感持续到落地之后,十六夜葵玩的时候只觉得刺激兴奋,但落地后还是有了点后遗症。
虽然没有心慌或者想吐的症状,她却总觉得脚下的地面正如海面般起伏,让她很难走稳。
没有必要勉强自己立刻去玩下一个项目,十六夜葵的大半个身体都挂在工藤新一的身上,让他带自己去旁边休息的木头长椅上面坐一会。
玩云霄飞车之前存放的随身物品都被工藤新一拿着,他先给她把那两只精灵耳朵的发箍戴好,再在她的指挥下重新绑好手腕上的气球,接着又替她理了下凌乱的碎发——
如果不是她一直在喋喋不休地指挥,那的确有种在照顾精致娃娃的错觉。
十六夜葵调整得很快,对云霄飞车带给她的体验还有些回味,她抓着他的袖口说道:“新一,晚上我们再来玩一次吧!等游乐园的灯亮起来之后肯定特别好看!”
工藤新一没有意见:“好,不过八点有烟花秀,云霄飞车在烟花秀的期间会停止开放。”
“什么?”十六夜葵赶紧看一眼时间,“都五点多了,我们还有好多项目没玩呢!”
她捞起摆在椅子边的矿泉水,准备补充点水分接着玩,但矿泉水瓶却从手里掉下去,最后的小半瓶水也洒在了地上。
透明的水液沿着沿着地面的缝隙渗进去,很快只留下一片湿润的深色痕迹。
十六夜葵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好端端绑在手上的气球突然也朝天上飞,雪白的小兔子摇摆着胖乎乎的身子飘起来,最下方绳子尾巴的蝴蝶结还没散开。
“我的气球!”
她赶紧伸手去抓,但是却抓了个空,气球绳子从她的指尖穿过,手腕上绑着的丝带也晃晃悠悠地掉在地上。
“手——”
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十六夜葵意识到是她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也不敢再大声说话,赶紧用手抱住工藤新一的手臂,免得自己一会消失的身体部位吓到路人。
她小声喊身边人的名字:“新一!我又要变身啦!”
“最近不是没看动画片吗……”
工藤新一对她的用词无奈,把主动权交给她道:“葵想怎么办?”
十六夜葵暂时没有主意,而且眼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示意他低头,说道:“你先把地上的瓶子捡起来。”
工藤新一的一条手臂还被她抱在怀里,他只能像是身上挂着一只树懒那样,很别扭地弯腰拿起矿泉水瓶,然后直起身来,随手一抛,精准地把它扔进了斜对面的垃圾桶里。
十六夜葵有心夸他两句,不过身体的状况简直是个定时炸弹。
游乐园虽然也有很多成年游客,但小孩子的数量同样很多,她是个有道德底线的大人,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在这种环境下做什么补魔的事情——尤其不能被小朋友们看到!
工藤新一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模样,却没有为她解决烦恼的意思,就这么陪着她坐在椅子上,耐着性子问她:“葵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我们难道要这样回家吗?”
少女的绿色眼睛变得水汪汪的,宛如两片澄澈的湖泊,她艰难地把万不得已的提议说出口,又说道:“可是我不想这么早就走,还有烟花秀和晚上的云霄飞车都没有体验呢!”
工藤新一看穿了她的心思,知道她还有话想说,配合地追问道:“所以?”
十六夜葵期期艾艾地朝他眨眼睛,鼓足勇气把真正想做的方案说出来:“所以我们去母婴室好不好?”
她生怕工藤新一不同意,煞有其事地给他列举优点:“那里很宽敞,很干净,还很私密。如果里面有人的话,我们可以稍微等一会,没人的话就更好了。”
工藤新一没想到她竟然这种主意都能想出来,不动声色地问她:“谁是婴儿?”
“我是我是!”十六夜葵不在意这种小事,为了表示诚心,她直接把称呼都改了,“新一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