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一直都在,我们都陪着你呢,别怕。”
她平和的语气似一副安神良药。李承序渐渐缓过来,埋了好久的头抬起来,如做错事的孩童般可怜兮兮看着她,“小火,你真不生我气了?”
“我何曾真生过你的气?”云翎道:“下次莫再随便杀人了,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怎能看着她伤你!”李承序看了云翎一眼,泪眼通红,“在我心底,你跟雪是我真正的亲人,谁都不能伤你们半分。”
云翎道:“你的亲人不止我们,还有你爹你家人啊!”
“我爹?别讲笑话了!”李承序嗤笑,“哦,确实是笑话,我的人生就像个笑话。因着生有异瞳,我一出生就被人所弃。连我的亲生父亲也曾嫌我是个妖祸,才将我送到那样的地方。而那些下人,当面恭恭敬敬,背地却都把我当做怪物。还有那些温柔的姬妾,明明畏惧我还曲意奉承……”阳光照进他酒色的眸子里,映得那瞳孔里伤痛如斯。他静默良久,问:“小火,你可曾嫌弃我长着这样一双古怪的眼睛?”
明朗日头下,那双红色眸子一如往日般光华流转,却蕴着悲凉的水气。云翎凝视着这双眼睛,伸出手去,缓缓抚上他的眼睫,说:“小金,你的眼睛很美,像光彩的宝石,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美。我跟我哥哥都喜欢它。”
“真的?”李承序幽暗的眼神骤然放出无限光亮,他握着云翎的手,颤声道:“我就知道,只有你对我是真心诚意,还有云舒,你们从来不嫌弃我……”
云翎笑道:“所以听我的话,以后少杀点人。”
李承序道:“我不想杀人,可我讨厌他们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我!”
“你无需将别人的眼光与非议放在心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尊敬且欣赏他人的与众不同。”云翎轻叹一口气,“你还不懂我的用意吗?你我那些年杀了太多人,罪孽太深,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李承序泪眼陡然爆出喜色,“所以你生气不是为了淑妃?而是为了我!你不喜欢我再杀人,想让我早日告别那些血腥?”
云翎虽痛惜淑妃性命的消失,但李承序的原因确实更占了大头,于是点头承认。
李承序顿时一派欣喜,泪和喜矛盾地挂在脸上,他又搂住了云翎,说:“亲亲你真好,从没人在乎我心里想什么!只有你!”
云翎默然无语。她隐约知道,小王爷出世没多久生母就病逝,父亲因为前面几个嫡出的儿子,也不大在乎他这个庶子,若不是那几个嫡子夭折,只剩下他一根独苗,摄政王约莫都不会正眼看这幼子。内心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再怎样还有个生死相依的哥哥,而这小王爷看似荣华富贵,却真真是孤苦的人。这些年他为人强势跋扈,个性乖张执拗,可谁知那样盔甲似的武装下,只有一颗脆弱无助的心。
这样一想,于是云翎也就由着他抱着自己了,直到李承序情绪彻底稳定下来,两人才回去。
☆、第七十话 命运棋盘
颜惜依旧在花厅,他当然不会在那干等,而是让管家拿了文房四宝来,自娱自乐临摹诗画去了。
李承序见此一幕,道:“颜少主好兴致!”此刻他已经脱掉官服,换了一身金丝绞牡丹花品红长袍,合着那双举世无双的容颜,绝代风华。
颜惜微微欠了欠身,算是礼貌,“刚才事出突然,还未见过小王爷,见谅。”
小王爷笑起来,桃花眼里波光霞染,“无须多礼,你既是我家亲亲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话落便吩咐下人备晚膳。
饭后云翎将虎符交还给李承序,李承序一惊:“咦,这玩意怎么在你那?我明明记得自己放到了书房呀!”
云翎:“……”
几人连夜赶来护送的重要信物,失主还不晓得已经掉了很久!
……
夜里便是在李承序府邸留宿的。
天刚大亮。朝阳渐起,曦晖浅浅,绚烂的霞光似一匹光华流转的五彩锦缎,于东方天际之中变幻不已,瑰丽旖旎。
云翎犹自在房里睡,而颜惜已起来了,一身碧色衣衫,轻袍玉带清新雅逸,漫步至王府花园中。花园鸟语花香,繁花似锦,沿着鹅卵石花阶小道向前走,便看到一片绿波荡漾的的湖泊。湖泊并不大,胜在湖水清透,远远瞧去,犹如一块碧色玻璃种老坑玉镶在湖畔的娇花翠柳之中。
湖畔蜿蜒的白玉栏杆的尽头,出现一袭海棠红的身影。颜惜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小王爷,早。”
李承序正依着栏杆喂鱼,闻言抬起头一笑:“颜少主也早,哦,不应该称呼你为小侯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