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知道。”
左小雨点点头,“恩,我一直都知道,我也知道他很不容易。”
这一句不容易。萧楚严却觉得像是在说谭舒阳,却又像是在说她自己。萧楚严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他不明白,什么叫不容易,大家都好好的,有什么不容易呀。
他反驳道:“他除了喜欢同性,其他地方跟我们有什么区别?有什么不容易的。”
左小雨连忙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觉得……哎,算了,不说了。”
左小雨的吞吐让本来就不熟的两人陷入沉默。隔了很久,萧楚严突然问:“你现在过得幸福吗?”话语有些突兀,甚至有些侵犯隐私。
左小雨却没有见怪,扬起笑脸,摸了摸自己大起来的肚皮,说道,“幸福呀,怎么会不幸福呢?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这样就好。”萧楚严说。
看着左小雨幸福的笑脸,但眼眸中总是闪烁着一股惆怅,他突然明白了她刚刚说的“不容易”是什么意思。是呀,大家其实都不容易呢。突然,他又想起了那天谭舒阳脸上挂着的表情,那种惆怅、无奈、畏惧、不敢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的表情,就像左小雨刚刚一样。是自己让他这么畏惧的吧,是自己的犹豫、徘徊、害怕,使得他这么畏惧不敢向前的吧。萧楚严突然无比痛恨自己。
“一开始很难吧?”萧楚严又问。
左小雨愣了一下,才答道:“是挺难的,不过坚持下来了。你没有经历过,就不懂,要面对的太多了,父母,同学,同事,身边各式各样的人,流言蜚语,要牺牲的太多了,事业,追求,得到的只是一家人的小幸福,可是能得到这样的小幸福,我已经很满足了。”
萧楚严听着左小雨的话,突然恍然大悟。
☆、过去让它过去
40。过去让它过去
萧楚严最终还是选择了找欧阳文昌帮忙。没办法,他的电话,谭舒阳根本不接。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萧楚严真的害怕起来,害怕谭舒阳会突然就离开中国,离开北京,离开他。
欧阳文昌本来不想帮他的,架不住他左求右求,低声下气,最终选择了帮他。
“后天我生日,你帮我约他出来。”萧楚严的言语十分诚恳,欧阳文昌却说道:“最后一次帮你。”
“谢谢!”谭舒阳如释重负。
生日当天来临,萧楚严约了一堆人去王府井的北京饭店。有郭灿、唐乐、郑新、张雯雯、杨茜、徐磊、周理等十来个人。
当欧阳文昌带着谭舒阳走进包厢的时候,谭舒阳一看到萧楚严,立马就准备转身走,萧楚严连忙拦住他,长长的说了一段话。
“还记得我高二那年的生日吗?你为了给我惊喜,故意装不知道,晚上却带着全宿舍的人一起偷偷跑出去,那时候咱们偷跑出去基本上都是打游戏,我还很惊讶,以为你也出去打游戏,哪知道一出来,就看到你为我准备的生日庆祝会。我很激动,也很感动,我没有告诉过你,那是我唯一一次生日会。当初我谢谢了你,现在我还是想谢谢你。今天大家都在,你就当给大家一个面子。”
谭舒阳咬着牙坐了下来。萧楚严乐得笑合不拢嘴。
大家看谭舒阳不怎么说话,就彼此虚寒为暖了一会,人大了,虚情假意的话随口就来,气氛看上去还是不错的。
唐乐是知道谭舒阳的,主动勾起他的话题,说道:“舒阳,我最近在筹拍一部咱们同学时代的短片,到时候拍好给你看看,给你选的演员是最帅的。”
谭舒阳笑起来。终于笑起来。大家一看见谭舒阳笑了,全都轻松了,有的说:“我也要帅哥演。”有的说:“我必须是美女!”有的说:“我无所谓!”一时间气氛愉悦。
大家聊起新上任的总书记和总理,聊起新上任的“隔壁老王”,都欢笑不已,说着被打的老虎,更是愤愤不已,每个人都如少年时代那般关心着国家大事,又和那时候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比如当有人说:“郭灿,你怎么不表态呀,以前你可是个愤青呀!”
郭灿笑道:“我现在在江海县国土局上班,搞纪检监察,天天查案子,天天看到的就是这些那些腐败呀贪污呀什么的,根本就没人干净,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还愤青呢!已经麻木啦!还是你们体制外的好,不用受这些污染,我们体制内,进去了就别想白着,工资还少得可怜,就是工作稍微轻松点,工作稍微稳定点!”
张雯雯马上打断道:“说什么呀,我现在在企业搞人力资源,每天看这个档案,看那个的资料,眼睛都要看花了,你们公务员多轻松呀,说实话,我到北京四年了,至今还没有去过长城呢!”张雯雯以前是最不喜欢谭舒阳的,和萧楚严的那段经历也是最让谭舒阳在意的。谭舒阳不知道为什么萧楚严要把她叫过来,他闷闷的不说话,一个人吃着饭菜。
张雯雯却先找他聊了起来,“舒阳,你在美国这么久,怎么想着回国来了?”
“就是就是,中国的学术环境哪里有美国好?”杨茜幼时就附和张雯雯惯了,长大了也没怎么改变。
谭舒阳看了张雯雯一眼,记忆中那个高傲的女孩好像变了,变成了芸芸众生中普普通通的那一个。张雯雯也接收到了谭舒阳的眼神,朝他微微一笑。
“爸妈老了,没人照顾,我想回国也好。”谭舒阳笑着回答。
张雯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