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勤勤沐浴更衣完毕,往楼下走的时候,大厅里的挂钟当当敲响了十一下。
今日真是漫长。从早到晚剧情跌宕起伏,体量饱满。自己欢天喜地做了一回盛装的灰姑娘。结果都已经被打回原形了,竟然还没有到午夜。
沈铎也已经换了一套居家衣,洗过的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修饰了面容,让他一身锋利的气质都归了鞘。
书房里飘着咖啡的浓香,沁人肺腑。
很是应景的,唱片机里正放着《猫》著名的唱段《Memory》。
葛丽兹贝拉的歌声如泣如诉,回忆着过去,渴望着新生的黎明。
“坐吧。”沈铎将一只精巧的白瓷手绘咖啡杯搁回碟子里。
任勤勤在书桌对面的一张高背老虎椅里坐了下来,膝盖足尖都并拢着,一副乖巧聆听教诲的模样。
草根女孩有个优点,说好听点就是能屈能伸,说难听点就没脸没皮。
任勤勤的自尊是灵活多变的。倔起来她是一头发疯的牛,可但凡需要她缩着,她又能变回一粒尘埃贴在地板上。
而这丫头察言观色的本事又得老天爷赏饭,随机应变没出过错。她野生野长到这份上已是奇迹,如果再能得到很好的指导和教育,将来绝对不可小觑。
沈铎并没有培养一个绝代名媛或者女政治家的野心,但是他看着眼前态度无比恭敬谦逊、求学若渴的女孩,突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地冲动。
他突然很想知道,自己能将这个女孩培养成怎样的人。他用自己的精力和资源,能带着她走到多高、多远的地方?
而女孩的那双眼睛里,有着跳跃的火苗,明亮灼热,烫得沈铎总有点忍不住想挪开视线。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会成为这个女孩人生中的福星,而这个女孩也会成为自己人生中的一大考验。
“你的态度是认真的吗?”沈铎问,“我不是闲着没事的人,我的时间非常宝贵,不想花在做事中途而废的人的身上。”
“你放心。”任勤勤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我一直都想往上攀登,我的野心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机会。”
沈铎说:“你还要服从我的命令,听从我给你的安排。不许抱怨,不许叛逆……”
“并且心怀感激。”任勤勤笑着替他补完,柔声说,“放心,沈铎,我信任你,我跟着你走。”
沈铎因这句话怔了片刻,才压下心中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悸动。
“我不是个□□者。”沈铎说,“你要是有不适应的地方,可以和我说。我也不敢说对你了如指掌。磨合过后,才知道什么最适合你。”
这番话从一个向来说一不二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已让任勤勤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沈铎……”任勤勤不禁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他。
沈铎一时语塞,才压下去的悸动再度翻腾而起,如海浪涌上沙滩。
正不知如何回应,任勤勤嘀咕:“突然觉得欠了你好大一桩人情。”
沈铎松了一口气,顺利接过了她的话“如果你真要把我们之间的账算得那么清的话,给你的这点好处,还不值得我的命的一点零头。”
任勤勤笑了。
南洋的事都过去半年了,沈铎才想到用这么个别扭的方式向她道谢,还真是他的作风呢。
“我还希望你能有决心和毅力。”沈铎双目深邃幽静,可以轻易将人代入他营造的情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