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美人正在改作业。从侧面看,身材似乎比当年更加丰腴了。看样子她家伙食不错。
王一凡率先打了个招呼:“杨老师。”
幸好我没先开口,我都不记得她姓杨呢,差点叫成唐老师。外号还是比名字好记。
唐美人抬起头,一眼没看清我们四个人究竟是谁,只看一个叫一个,好像课堂点名一般。边点名边向我们走来。
“王一凡,刘力。”唐美人显然跟他俩熟悉一些,到我跟前,才有些迟疑地叫出我的名字:“你是。。。。。。苏月坡。”我点点头,这么多年没见还记得我的名字,她的记性还真好。
唐美人看我旁边的杜鹃,却没丝毫迟疑,大叫一声:“杜鹃!”叫完脚步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跟王一凡一样,多年前见到杜鹃的习惯动作。
杜鹃笑了笑,点头:“杨老师,你好。”
杜鹃礼貌的问候倒让唐美人有些愣神。片刻,她也笑了:“他们三个没什么变化,杜鹃,你的变化可大了。”
我知道,她说的变化不是指杜鹃的相貌,而是她说话的方式。杜鹃对她可不客气,对谁都不客气。
王一凡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杜鹃失忆的事,同时表明我们的来意。
唐美人答应得很是爽快:“没问题,刚好下节课就是我上,我先去安排一下,空三张桌子出来,还是最后一排,还是按当年那样坐。如何?”
我们当然没意见,这样安排最好了:“那辛苦你了,杨老师。”
“你们还是叫我唐美人吧,听着亲切。只是,”唐美人想了想,笑着对我们说:“我的课若没讲好,你们可别在后面吹口哨啊。”
我们都笑了。我们三个可都干过这事。把老师气哭过好几个。
就像当年一样,我跟杜鹃坐一张课桌,刘力跟王一凡各单独坐一张课桌。
一种熟悉的感觉立刻从十年前传了过来。当年的事情像一只蜜蜂,在我的脑海里飞来飞去。
我并没有专心听唐美人讲课,毕竟只是来寻找过去,不是来恶补文化的。
不过,下课后我还是恭维了唐美人一句:“你讲的比我们当年的老师好多了。”
唐美人一笑:“你还是像当年一样会说话。”摸摸眼角,她突然感叹不已:“岁月如刀呀,都割出皱纹了。”
杜鹃忽然说道:“教师和医生这两个职业都不怕老,越老越值钱。杨老师,你还嫩着呢。”
嫩字在这里有两重含义,杜鹃说完就反应过来:“我是说你还很年轻,别把自己说老了。”
就算是说自己教学水平还嫩,唐美人也不会在意。当年的杜鹃,舌头可比这毒多了。
唐美人笑着说:“当年你跟我说俯视才有力量,我还真体会到了。现在,讲课时低头看学生,下课后低头备课改作业,无时不在俯视。”她略带自嘲道:“当年读书时抬头看天太多了,现在总是让我低着头,看来是要中和一下了。”
我邀唐美人晚上一块吃个饭,把她老公带上:“我还没见过他呢,看看是何方大神能降服住你。”
唐美人晚上却没空,要辅导几个徘徊在优等生与普通生之间的学生:“还有个把月就高考。毕业班责任太重了,”她谢绝了我的邀请:“没办法,高考前都没空。以后有机会再聚吧。”
我们也不勉强。
出了校门,杜鹃说她晚上也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得回去理画:“北京那边催得紧。”她说:“我也需要静静心,理一下今天你们说的事情,看能否找到一些回忆。”
我虽不舍,却只能由她。
☆、第 27 章
黄毛杜鹃的椅背理论让我受益匪浅。不过坚持了两节课我就不愿意这么坐了。这样坐太累。
我仔细观察了杜鹃几天。她上课还真就背部从来不靠在椅背上,永远是端端正正的模样。只下课歇息的时候靠靠。
我轻易不佩服人,尤其不佩服她。哪怕她回回考第一,哪怕她比我还能说会道,我也不佩服。谁叫她长了一张不男不女的国字脸!
但这回我有点佩服她了。因为我已经体会过那么坐着的辛苦,一节课下来腰酸背痛。这个古惑女还真有毅力,没有一节课不是这么坐的,自习课都是这样。她难道感觉不到累吗?不会的,只要是人,都会觉得累,她在坚持。
因为有了这么点的佩服,再看她的国字脸,似乎也顺眼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