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清澈的琥珀色眼睛却看向别处,脚步也加快起来,想要绕过重楼。
“你到底怎么了?”重楼稳稳挡在他面前,像座山般,双手抓住紫英双肩“你看着我!”
“放开!”紫英再次甩开他的手,抬起头,两道目光像寒冰般冷冽,若是常人,一定会在这目光下连打寒颤。“……还来问我?……你做的好事!”
“何事?打死那个看门的又不是我特意为之,我只是推他一下,谁知道他那么弱,就那么死了。”重楼抱起肩,淡淡道。
“你!”重楼竟然装傻,还对打死人这事看得如此之淡然,紫英气得恨不得银牙咬碎,目光如剑般锋利,狠狠瞪向他。
“开玩笑的!”重楼挑眉,显然从房内那事之后心情大好,“不就是刚才床上那事么?你们人常讲及时行乐,我们刚才行其人伦,有何不妥?何况你早晚都是本座的,早他几天,又有什么?”
“……”紫英气得说不出话。
“何必又去想你那些无聊的清规戒律?你刚才不也很享受吗?”重楼低头,火热的气息拂过紫英的耳畔。
紫英只觉得心中狂跳,羞愤恼怒之极。愣了一会儿,他咬牙道:“让开!”一把推开重楼,向前疾走。
紫英只觉心内烦乱不堪,走到自己房内,轻叹口气,回身欲关房门,却瞠目结舌——重楼正直直的站在门口。原来重楼又隐去行迹跟在自己身后,而自己由于心思烦乱,竟然没有察觉。
“……”紫英气结,一甩袖子走进屋内,背朝外躺在床上。
“你到底怎么了?”重楼也有些不耐烦起来,“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商羽?”
“你说什么?”紫英一下子坐起来,气得剑眉倒竖,“你!滚!”
“哼!”第一次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重楼开始有些生气,再加上紫英没有回答对商羽之情的问题,思及此处,更是火起,“你若对我无情,我走便是,不来打扰剑仙和什么小堡主的好事。”
重楼起身拂袖而去,出门时还“乒”一声重重的把门撞上。
门响声也重重的打在紫英心上,听得重楼便要离开,紫英颓然倒下,只觉五内俱焚,心如刀绞。重楼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怒一威霎时间处处升起在自己眉间心上。一年有余的朝夕相处,让他早已习惯于重楼与自己相伴,想到他将不在自己身边,那种孤独不安的感觉似乎又包围了自己。当初自己与天河他们吵架,便深悔不该,即使当时涉及到对妖的态度这种根本原则,自己仍然铸剑送与天河,想逃避开那意见相左之处,维系住那得来不易的友情。如今重楼显见得比当日天河他们于自己更加亲厚,而且……不同,他对于自己,显然已是无可代替的所在,自己,怎能这样便与他断情绝义?
重楼,当初你答应,在我接受之前,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此后你从未越礼,今日为何……你让我情何以堪?你真的就要这样走了吗?!当初你说,你……一直都在,现在,你却要走了吗?重楼……重楼……重楼……
紫英在心里反反复复的默念着这两个字,修长的手指紧握,几乎要将手边的厚缎织锦床单握破而不自觉。他之前一年多来一直逃避与重楼的感情,不愿承认,今日被重楼抱过,已是避无可避,心中慌乱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又气恼于重楼不守承诺突然对自己无礼,羞愤于清心寡欲修道多年的自己在□面前的无力,恚怒于重楼对自己的误解和不信任,是以口不应心,对重楼态度冷淡。岂料几句冷话下来,重楼当真以为自己无情,便要离去……
紫英突然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无力和软弱,之前羞怒气恼等种种感觉一下子变得微如尘埃,心心念念只愿重楼留在自己身边,只要他肯不走,只要他开心,快乐,即使……即使他要对自己做那种事……自己也是可以……可以接受的吧。
思及此处,紫英一下子两颊通红滚热似火烧,自己对重楼已放不开,扯不断,明显他已是自己心之所系,身体上又……不讨厌……和他……难道这便是情劫?便是……狐三对夏元辰那种恋慕之情么?
无论是与不是,当紧之事,不要让他就这样离开罢……
紫英咬着下唇,翻身坐起,只觉头脑一阵眩晕,情知是心神摇曳之故,只得提气调息一阵,站起身,疾步走向重楼的房间……
回廊曲折通幽,却并不极长,但紫英却觉得此路似乎走不到尽头般——好容易才走到重楼门前,闭目深吸口气,稳定下心神,伸手敲门。门内却无人应声,难道重楼已然离去?
紫英的指关节已经由于握拳过紧而微微泛白。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他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去——果然,房内无人,只有袅袅的轻烟、散乱的床褥昭示着这里不久前曾展示过旖旎无边的春色。但此时看来,紫英只觉此景刺眼刺心,只觉心中悲恸狂跳不已,脸色也再次变得煞白,只觉站立不稳,抬手扶住旁边一柱……
“来做什么?”柱子竟然开口说话。浑厚磁性的声音,不是重楼又是何人?
“……”紫英俊脸一下变得绯红,说不出话。
“来找本座?”重楼挑眉。
“……我……”紫英低头,声音细如蚊,“你……尚在……”
“你希望我走么?”重楼明知故问。
“当然不!”紫英忙抬起头,惶急的琥珀色眸子对上重楼满含深意的红宝石般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