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这份恩泽的东风也刮到了魏之隽这名罪人的身上。
厚重的石门被推开,空气中飘散着漫天灰尘。
魏之隽踏出皇陵,长时间的幽闭使她的瞳孔不禁因突然见到阳光而收缩,她不由地挡住了额头。
阳光的热度传递到这副冰冷的躯体,六年了,她仿佛忘记了太阳的灼热。
魏之隽的适应性极强,幽闭的岁月已经过去,她要重新融入明亮的世界。
抬首间,仿佛漫长岁月间的灰尘被清除,一片湛蓝的天空呈现在她眼前。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看看那个背叛自己的人,怎么会让自己活着走出皇陵?
。。。。。。
墓地。
青藤爬满石柱,苍古的树影投下斑驳的斜阳。寂寥的风穿过古老的松树,带着墓地间淡淡的沉寂。四周野草丛生,点缀着墓前的青石径,仿佛岁月的长河留下的痕迹。
年则就葬于此地。
今日是池不周第一次现身,因为她不敢见年则。
短短六年,就物是人非。
她从未想过一切会如此崩坏,明明当年的她们打马游街,好一个意气风发。结果如今只剩自己,隗长赢死了,年则也死了。
她该以什么身份去见年则,撕破脸皮的挚友吗?所以如今她只能现在偷偷摸摸来祭奠。
“这是哪位木在那?。。。池少傅那个孙女吧。”魏之隽的声音传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突然被打扰的池不周看了她一眼,不作声。
魏之隽顺手一甩,打开手中的折扇摇着,故作思索地点点脑袋道:“看我这记性,叫什么来着。。。池不周,对吧?”
她怎么会不记得,年则身边的两人她全记得。
池不周不留情面的反击:“这天还需要扇风,魏之隽你火气有些旺啊。”魏之隽早已被贬为庶民,没必要再让她一分一毫了。
魏之隽对着干,扇的更快了,阴阳怪气地内涵池不周:“这三月的风向来成不了什么气候,不似北风吹的人仰马翻。”
明摆着是找茬的,池不周不欲再斗嘴:“所以你来做什么?”
“来墓地能做什么?”魏之隽嗤笑:“心眼多,就是活不久啊。她斗来斗去,结果没命受。”
“闭嘴!”池不周拽着魏之隽的衣襟,“如果你今天是来幸灾乐祸的,那就滚!”
魏之隽推开,“池不周!你别假仁假义了!打小你就这样,懦弱、自私、天真到愚昧。”
她整理衣服,“年则怎么看上你这胆小鬼?”
池不周一步步走进,怒骂道:“那还要多亏你,你以为时间久了人就会忘记吗?当年你带头欺负年则,还令人打断她的腿。”
魏之隽垂眸,“你当时也在,你有告诉年则吗?”
听到这句话,池不周面色不显,但心里有些慌张,“你是敢做不敢认吗?转移话题。”
“呵,我岂止做了。”魏之隽大大方方地承认:“我还让年则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就是装模作样,她也要演十几年。”
魏之隽直到现在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她傲慢自负,认为自己贵为大皇女,所为即天命,谁都不能反抗她。
当年则成为第一人时,理所当然的在魏之隽心里占据了特殊地位。
她很欣赏年则,才智过人,又有手段。她当时几乎带着所有人一起欺负年则,年则都能八面玲珑,撑下来。
这让魏之隽动了接纳年则的心思,就是那副傲骨太碍事了,要先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