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的脸面都还是次要的,反正这么些年也习惯了…可他如此作为,让殊儿的太子妃之位如何安稳?”她的神色更冷漠了些。
虞夕月知晓太后这是压抑久了,想要找个听众,于是便也默契地不出声。
霎时间,殿内落针可闻,唯有孙嬷嬷颇有规律的摇扇声一下又一下。
柳太后默然片刻,这才打起些精神,瞧了过来,“便是这样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下旨灭了你的族人…”
“夕月。”她的语气已然变得平静。
虞夕月闻言,神情微顿,面上的温顺淡了几分,眼底渐渐有几丝坚决浮了上来,“我在的,太后娘娘。”
柳太后脸上常年保持着的淡淡笑意逐渐隐去,定定地望着虞夕月,眼神里更是有种许久不见的锐利之气,“你先前问我,是谁动的手…你那时尚且年幼,又刚从灭门的弥天大祸中侥幸生存下来,因此,哀家便一直瞒着。”
虞夕月似有所感,不自觉抬眸对上这股视线。
柳太后的声音沉了几分,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骤然提起另一件事,“…这么些年,你可有怪过我,让你学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虞夕月静静垂下眼。
她知晓对方说的是这些年里让她学的舞技歌艺,以及那些刺查暗杀等。
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桩桩件件都不该是平常的世家贵女所学。
可……家破人亡,充为官妓。
若不是太后娘娘做主保下她,她如今怕是……
“从未,我反倒是…感谢您。”她淡淡道:“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日。”
若无柳太后帮她换了身份,安置好一切,那…
虞家,怕是连最后一丝血脉也无了。
她的目光冷了几分,“您刚才说,动手的人…”
皇帝不作为是不假,可那些人为了一己私利而慌忙想要销毁证据,才是更可恨的。
柳太后见她的神情不似作假,这才微叹了口气,“哀家本想带着这个秘密,就这么算了…”
“可,既然你意志坚决,咱们又走到这一步了,那…哀家今日便提点你两句。”
眼睫微垂,掩去眼底一掠而过的晦暗,再抬眸,已是镇定自若,“如今朝中的几位国公,有谁,是在此事后,得利最多的…?”
虞夕月一愣,下意识想到今日宫宴上,那道灼热的视线。
犹豫着开口,“…镇国公。”
下一瞬,便连忙去瞧柳太后的神色。
触及到对方眼底的肯定,呼吸一滞,“是、是…镇国公,萧家。”
那个素来享誉盛名,对朝廷忠心耿耿的老臣之家。
柳太后:“正是。”
她的目光微微一凝,“如此…你还愿意当哀家的眼线,去帮哀家探查消息吗?”今日她的舞技倾城,吸引了不少贵族公子哥的注意,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更何况,柳太后之所以培养她,除去学东西的悟性,与这重身份,更多的,也是因为美貌。
美人计,首当其冲…得有美人。
虞夕月的指尖有些发抖,蓦地抬眼望向声音的来源,“我愿意的,太后。”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多出几分执拗。
她不抗拒被利用,毕竟…这世上所有给予的好处,都要有东西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