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刚峰等于告诉他,自己这个御史中丞出面也制止不了太子。
“去请宗正卿临川王殿下出面,何如?”
他们无法制止,不代表京中就无人能令太子收敛。
厉维钧想到了梁帝之弟,主理皇族事务的临川王萧鸿秀,以其皇叔之尊,太子亦须礼敬三分。
“临川王殿下若想出面,何须你我去请?袁尚书那里也是一样的。”
周刚峰点明尚未到临川王出面的时候,强求是不成的。
他话中提到的“袁尚书”,指的是礼部尚书袁安平。
袁安平年逾古稀,于朝中德高望重,更重要的是,他乃是梁帝之师,号“大梁文魁”。
虽官位之尊不及谢宣怀,却于朝中无人敢于慢待,皆因梁帝尊之敬之,始终以师礼相待。
除此以外,历年科考多由袁安平主持,他在登科士子之中威望无二,堪称清流领袖。
厉维钧能想到临川王萧鸿秀,自然会想到礼部尚书兼帝师的袁安平,周刚峰一并将其排除。
不可去请此二人,余者便不用再提了。
厉维钧沉默了。
他也明白了:
取“静观其变”态度者并非只有周刚峰,京中重量级人物无不如此。
厉维钧醒悟过来,尚能敛神静观,有人却是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了。
晋安王府,书房内。
朝中声名极佳,赞曰“八贤王”的晋安王萧绍璟,儒雅身影中透着罕见的焦躁。
向来从容的他,话音中更是难掩慌张。
“太子正在大肆罢黜本王门人,观其势头,怕是陛下回京前不会收敛的。
陈大人以为当如何应对?”
吏部尚书陈思浩双眉紧锁,眼下之局于他也是颇为棘手。
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各派势力皆在打击范围之内的官场地震,是发生在梁帝取代前朝之时。
那时,新朝初定,凡是有复辟前朝嫌疑者,皆无罪而罪,类似王继贤此时所为。
能够幸免于难,最终留下来的,无不是拥护梁帝者。
他认为太子是在效仿自己的父皇,手段之刚猛不在其父之下。
问题是:晋安王愿意俯首称臣,放弃储位之争么?
此问题之窘,还在于不能明言相问。
“下官有上中下三策,以示好太子殿下,减少八殿下门人损失为上策。”
陈思浩以“示好”暗喻“臣服”,试探晋安王有无忍辱负重的胸襟。
可惜,晋安王连想也没想,便摆手追问:
“说说中策。”
他与太子明争暗斗多年,若是形势互易,他根本不可能轻易放过太子门人。
在他心里,太子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丝毫妥协的余地也没有。
“静观其变,待陛下返京,再作计较,是为中策。”
陈思浩的中策,与周、厉二人及京中重量级人物,如出一辙。
比之上策,取中策便要承受更多的门人损失。
“八殿下应该不会取中策吧。”
晋安王若有这份魄力,也就不会急着问计于他了,陈思浩不过是本着为人谋而忠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