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如此,陆辞还能说什么呢,难不成,她真要让陛下去治兄长的死罪吗?
手足之情,到底难舍。
可是,陛下还是为她、为陆家破了例,徇了私。
她原想让自己、让陆家成为陛下的助力,到头来发现自己和家人竟是陛下的拖累和负担。
从前她想肃清吏治,但没想到事关自己时,也不能做到大义灭亲,照样要徇私枉法。
原来到头来,自己竟是这般可笑。
可笑啊……真是可笑啊……
陆辞绝望地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泪水纵横,朝陛下深深一拜,“臣妾谢陛下恩典。”
“起来这个词,朕已经说累了,皇后准备跪到何时?”齐越疲惫地看着脚下的皇后,眼神淡漠,神情麻木。
放过陆修不是他的本意,可他为了皇后,为了太子,也只能这么做。
“谢陛下。”陆辞缓缓起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的恩情,妾永世难忘。”
她这样说着,倒像是怨气,三分是怨陛下,七分是怨自己。
怨陛下待自己太好,怨自己自作多情,非要拉着家人,做他的臂膀。
“罢了罢了,别说这件事了……”齐越心烦意乱。
“臣妾以后不会再干预朝政,陆家给陛下添麻烦了……”皇后用手抹去泪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说道。
“够了!”
齐越低沉道,“朕已经说了,不想再听这些事了,前朝之事本就烦心,是朕力排众议,抵住了群臣对你兄长的弹劾,才保住了他的一条命,还给他官做,你还想让朕如何?现如今来到你这,竟也不得安生!”
陆辞眸光骤然缩了一下,悲愤交加,怒上心头,竟也忍不住顶撞皇帝,“是,都是臣妾的错,陛下就不该来凤仪宫才是啊?烦请陛下到别处去歇着,别沾了妾的晦气!”
“你!”齐越站起来,对着皇后怒目而视,但不知道该说什么重话,盯了她许久,最后也只能丢下一句“你好好反省吧”,扬长而去。
出了凤仪宫,坐上仪仗,冷风吹过,齐越才觉清醒了些。
他突然有些后悔,想回去把事情说清楚,但望向烛火映照在轩窗上那个孤独而又倔强的身影,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这又不是朕的错,凭什么事事都要朕拉下脸来,向她道歉?
“陛下,那咱们现在去哪啊?”景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永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