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方的支援抵达前,我们在网球场旁边等了约三十分钟,至少我们可以保持现场的完整,直到监识人员来拍照。
终于抵达的中村警官看见大权寺瑛华悲惨的死状后,沉默了很久的时间,村上刑警向他报告事件经过时,他也没说半句话。中村警官强忍内心的愤怒,静静地看部下们进行照相、采集指纹、制作足迹模型、寻找遗留品与现场蒐证等一连串调查行动。
又过了四十分钟,波川医师才抵达现场。这段时间里,我们只是瑟缩在寒风中发抖,观看监识工作进行。
等我们终于能接近教主的尸体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尸体与足迹周围都拉起用以确认位置的线,并摆置许多摄影用的小标志。
我强忍欲呕的恶心感,走向大权寺的尸体。虽然我已经尽量不去看她的脸,但由于致命伤口就在颈部,因此也不得不看。
被害者的后颈到耳后之间被刺了两刀,其中一刀是致命伤,而“吸血姬”那把短刀就深深地刺入该部位。自伤口流出的血从颈部流到肩膀,最后将地面染成一片污黑。
虽然不知道凶手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但那家伙就是为了进行如此残虐的行为,才事先偷走“吸血姬”的短刀。
波川医师小心翼翼地跪在大权寺的遗体旁,将装有医疗器材的包包放在地上、打开,立刻检视面前的尸体。他触摸尸体的每个部位、弯曲尸体的关节、翻开尸体的眼皮,甚至嗅闻血的味道,当他一拔出尸体颈部的短刀,浓浊的暗红血液便自伤口涌出。
“医师,她死亡大约多久了?”中村警官询问正在检査尸体的波川医师。
“我大概检査了一下,差不多五个小时。”波川医师看似不耐烦地站起,摘下眼镜回答,“现在刚过上午十一点,反推回去,死亡时刻应该是今天早上的六点左右。”
“早上六点……”中村警官双手交叉抱胸,重复道,“真是个麻烦的时间。平常这时候,大家应该都还在睡,怎么会有不在场证明。”
“死因是什么?”兰子将浏海往上拨,问道。
波川医师的视线从中村警官身上转移至兰子脸上。
“大概是颈动脉被切断所造成的大量失血。”说完,波川医师将沾满血液的短刀拿给大家看,“不过,凶手搞不好先在短刀上涂了某种毒物——仔细看刀刃表面,是不是有涂过什么的痕迹。”
“会是哪种毒?”听到这话,中村警官不禁皱起眉头。
“这要进一步分析之后才能知道。不过,被害者倒地后似乎没什么挣扎,照这么看来,很可能是能麻痹身体的神经性毒物。”
“是乌头硷吗?” 棒槌学堂·出 品
“可能性很高。你们看,尸体附近的地面并不凌乱,这表示她从遇刺到死亡之间的时间很短,原因应该是短刀造成的外伤与中毒毒发的相乘效果。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凶手所用的毒很可能与毒杀小狗与小鸟的毒一样,都是自乌头提炼而来。”
“你说什么?”中村警官满脸通红,双手紧紧握拳,全身因震怒而颤抖。
“这简直就与昭和二十年发生的杀人事件如出一辙。”兰子神情严峻地从旁打岔,肆无忌惮地说,“当时的被害者是井原一郎,这次则是由大权寺瑛华这位教主担纲演出,重演这出悲剧。”
“所以凶手这次也是为了杀人,才先利用狗与橿鸟来试毒?”中村警官用不悦与恐惧的眼神看向兰子。
“没错。”兰子点点头,“不论怎么说,这都与过去的事件非常相似。”
中村警官沉默了一会儿,露出郁闷的表情。
“兰子说得没错。”中村警官开口对众人说,“各位,请看看这把短刀。直至今日,我对它特殊的颜色与形状仍印象深刻。二十四年前,这个家同样发生一起惨剧,当时刺入被害者脖子的短刀就是它——传说中翡翠公主的匕首、受诅咒的不祥之物。”
“雪上的足迹、雨后地面上的足迹、无形的杀人者……”兰子以公事化的口吻一一数来。
中村警官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面对村上刑警,“村上,网球场大概有多大?”
“是。”村上刑警带着紧张的表情往前站出一步,看向笔记本说,“网球场的标准尺寸是长二十六公尺,宽十二公尺,但这座网球场在四周多留四至六公尺的空间,因此,除了张设球网用的铁柱以外,以尸体为中心的方圆数公尺以上都空无一物。”
“村上,你接获通报抵达这里时,地上只有被害者大权寺瑛华,以及尸体的发现者麻田茂一,两人的足迹,对吧?”
“是的,就如你刚才所见——”
中村警官在提出下一个问题之前,先转向波川医师。
“医师,被短刀刺进的伤口是什么情形?”
波川医师指向脚边尸体的后颈。
“凶器造成的伤口有两个。一个在右耳后,这个伤口可能因为刀刃抵到骨头,所以没有很深。伤口的形状与插着短刀的第二个伤口几乎一致,因此两个伤口应该都是由同一把凶器造成。
“致命伤在第二个伤口,就在距离第一个伤口下方三公分处。两个伤口都是由上往下,斜刺而入,刀刃上半部微向左倾。也就是说,被害者是遭到凶手从正后方袭击,所以凶手应是右撇子,手握短刀举起,直接朝下刺入被害者脖子。”
“短刀有没有可能是凶手从后面投掷过来的?”村上刑警问。
“村上先生,死者身上有两处刀伤。请问凶手要如何以投掷的方式,用这把独一无二的短刀造成两个伤口?”兰子摇摇头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