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闷雷打断沈青羽的思绪,也不知她沉思了多久,寝衣已有些潮湿,正待转身上床,就听见屋外传来白鹭的声音。
“主子,您睡了吗?”
沈青羽脚步一顿,转身去开门,“何事?”
“主子,门口有动静,可要前去查看一番?”白鹭仍身着白日疾行的衣衫,满脸警惕,未曾因夜晚休憩有一丝懈怠。
“去吧。”沈青羽也想看看这么晚了,有谁能上门。
“是。”白鹭退下,去寻柒锋一起前去查看。
有这么个插曲,沈青羽的睡意也消退了不少,并未急着入睡,而是披上外衣,将屋内蜡烛点燃,静坐沉思,快到都城,也该想想下一步了。
梦中,祖母沈老夫人本就不喜母亲,更厌恶她占了父亲的人和心,导致父亲迟迟不肯续弦。
后来,沈老夫人退一步,要求父亲纳妾,只为传宗接代,但父亲以外敌不除,无颜成家拒绝了,这可把她气坏了,扬言再也不管父亲的事了,连带着也不喜欢她。
但是,随着父亲的官职越来越高,回京接受封赏时,沈老夫人也像是想起有她这个孙女,赶紧让人将她接到身边去。
那时的她尚且年幼,身边只有奴仆几人,而东陵又以孝治国,她无法忤逆老夫人的决定。
没想到,父亲在时,沈老夫人对她关怀备至,这也让准备带沈青羽去边城的沈父犹豫不决,一来当时边城战事未明,随时可能出现战乱,二来沈父失去爱妻后,已决心不再娶妻,也使得边城并无女眷照顾年幼的沈青羽。
当年,沈磊收到消息,妻子难产而亡,女儿无人照看,他悲痛欲绝,但当时北疆来犯,无法回都城,也错过了见妻子最后一面。
女儿孱弱,边城荒乱,资源匮乏,他根本没办法照顾女儿,想着留在都城还有沈老夫人,沈青羽是她的亲孙女,总不至于挨饿受冻。
在沈青羽三岁的时候,沈父在军中崭露头角,随着军功越攒越多,他的军职也越来越高,在沈青羽八岁那年,沈父因大败北疆,授封镇北将军,且统领数十万大军,镇守边城,陛下为嘉奖沈父,特赐镇北将军府。
而也是在这一年,沈老夫人想起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孙女沈青羽,将其带到身边教养。
边城战事稍歇,沈父也受召回都城,看到的就是沈青羽被安置妥当的样子,这也让他决心将女儿带在身边的决定暂缓。
待到将军府收拾妥当,边城又传来急报,沈父也没时间再多观察,只能临阵托孤,恳求沈老夫人照顾沈青羽,并将将军府托付给沈老夫人。
万万没想到,沈父前脚刚走,后脚沈老夫人就带着沈家二房登门入户,当家做主,还将沈青羽的房间让给了沈家二房嫡女沈青熙,并将她移至偏远的安居阁,美名其曰,安居阁幽静安宁,少有人打扰,可以安心养身体。
这话一出,沈青羽身边的仆从敢怒不敢言,乳母秦嬷嬷更是怒火中烧,怒骂沈家二房鸠占鹊巢,却被沈老夫人用以下犯上的明目赶出府去。
没了秦嬷嬷,沈青羽身边的婢女也被沈家二房以及沈老夫人以各种名义要走,换了一批陌生的奴仆,这样,年幼的沈青羽完全在沈老夫人的掌控下,一直过着名为照顾,实为看管的生活。
而沈家二房在将军府中也一直住了下来,有沈老夫人的遮掩,外人竟一时不知将军府的正牌主人乃是一直居住在偏僻小院的沈青羽。
沈父也因边城战事四起,一直未得召回京,这才让沈老夫人和沈家二房的阴谋得逞,鸠占鹊巢至今。
沈青羽想起梦境中在将军府中犹如透明般的自己,无人问津,下人也换了几波,没人知道她才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只当她是无依无靠,不讨主人欢喜的表小姐。
那些年,随着沈父胜仗越打越多,陛下也时不时的嘉奖将军府女眷,赏赐那是一箱一箱的往府里抬,而这些赏赐也被沈家二房视为囊中物,收入库房。
沈家二房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沈家二房的沈青熙,沈立仁姐弟两也顶着将军府的名头在外游走交际,风头无两。
沈青羽回想起梦境中的种种,仍觉得可笑,自己竟会被这般摆布,如今想起来,只觉十分陌生。
这也是她对这些梦境抱有怀疑的原因,她明明不是这般忍气吞声的性格,怎么会任沈家二房欺凌至此,还让他们赶走了秦嬷嬷。
但这些年,梦境时不时的出现,她总能通过梦境避开不少危险。
不过沈青羽也没有全然相信梦中的一切,因为她的梦很奇怪,有时是在战场上,有时却又在后宅之中,而这些都是她从未涉及的场所。
这次陛下所发的圣旨,就是一个全新的变数,在出发前,她就做了梦,梦中人影憧憧,不断有人从自己身边走过,但却没一个人留下,醒来后,沈青羽的心中还是有种压抑的闷痛感。
所以,她决定遵从心中的指引,带着青鸟,柒锋他们先行出发,让沈家的贺寿队伍随后跟上。
这一路,沈青羽不曾放松,路线也没有规律,青鸟他们虽疑惑,但并未多问,只遵从沈青羽的指令。
到了竹溪村,沈青羽才感觉轻松许多,这才决定歇歇,没想到,这梦接踵而来。
这时,门外传来白鹭的声音,“主子,柒锋在门口发现一个男子,看着好像身负重伤。”
“身负重伤?”沈青羽眉头一蹙,走到门口打开门,让白鹭进来回话。
“是。”
沈青羽想了想,问道,“这人有什么特征?看伤口是被何种利器所伤?”
“看衣着非富即贵,但没有什么能表明身份的物事,身上的伤口像是刀伤。”
这个时候遇到这样一个人,会是谁设下的陷阱吗?沈青羽双指敲击着桌面,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