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你放心。这路我走的第一回就记在脑子里,一回生两回熟,我这是第三回,蒙着眼都能安全抵达。”没时间开辩论大会,那就只能顺毛捋。脾气越是特别好的人,发作起来越难预测。“你快回姑娘屋里去吧,免得她醒了也没个人在。对了,有什么要我带的?”
“没有,平安回来就成。到时咱们姐妹一起随姑娘到上都见识去。”白荷这么说完最后一句,转身走进裘三娘屋里去了。
“白荷将来一定是个很唠叨的娘亲。”墨紫转身,同小衣边走边说。
“现在,她是个很唠叨的大姐。”小衣嘻嘻笑言。
站在后墙根下,小衣身形一晃,带着墨紫跳起来,借着手抓墙头的力量,就上了墙。连着两次,轻松松将人送出府外。
“墨紫。”
今天每个人都要叫一遍她的名字才甘心,墨紫抬头,笑眼望着蹲在墙头的小衣,“你有东西要带?”
“……”小衣反应慢了慢,“要说有,也有。反正看到特别好用的匕首,就给我带一把。”
“嗯。”这下,她可以走了。
“等等,不是这个,要说的。”小衣想法单纯,言语也单纯,“那个……你回来的时候,别急着回来,知道不?”
“我……”不知道——
然而墙头已经了没有人影。
什么叫回来的时候,别急着回来?要是都已经回来了,还有什么急不急的?墨紫翻来覆去在脑子里过这句话。
“大清早的,就让我猜谜。”脑袋疼,“小衣,你来去如风倒挺潇洒,可是好歹把话说清楚啊!到底是回来还是不回来?”
墨紫仰望墙上的小草,叹息着,耸耸肩上的包袱,转身。
天空出现淡淡的灰紫色,将那道孤伶伶的影子包裹住。
白墙乌檐青影,如墨如烟,袅袅而去。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58章 私贩人贩(一)
岑欢昨夜里接到消息后,就忙到后半夜。明明累得半死,却不知怎么,睡得不安稳。迷迷瞪瞪,近天亮才睡过去。
“爹,您起了没?”岑二郎在门外问。
年纪大了,很难睡得死沉,岑欢立刻睁眼,看到一室光亮,树影子就像泼上窗纸的画那么浓。何时,竟已日上三竿?
“爹?”岑二郎这回声音高了些。
“哦。”岑欢披衣起身,看着冷清的半张床,叹了两叹。少年夫妻老来伴,他的伴却早早走了。打开门,看到正等在门旁的二儿子,心情好过些。“墨哥到了么?”
“还没。不过,我估摸以她的脚程,该快了。”岑二郎召唤小厮给他爹端水洗面。
“那赶紧把人都叫上车,等墨哥一到,立刻出发。”岑欢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水帕,整个覆上脸,冰凉的井水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还用您吩咐?我都办妥了,才来叫您。要不您再去看看,有什么遗漏之处?”岑二郎极像岑欢,精明机敏。
“你既然都办妥了,我还看什么?再说,墨哥来了,也要查一遍的。经过你们两双眼,我的老眼就歇歇吧。”岑欢说着,眉头一皱,用手去揉眼,揉完眨了一会儿,脸都皱起来。
“怎么了?”岑二郎奇怪。
“右眼突然跳个不停,不太吉利。”岑欢信这个。要说做生意这种事,但凭脑子还不够,有时候就靠直觉。
“左眼灾,右眼财。怎么会不吉利,分明是很吉利。”岑二郎一怔,马上就反过来说,说完又劝解,“爹,您多虑了。这盘营生咱跟着东家做了两年,至今还没出过岔子。再说,因为最后一趟,特地找的都是老主顾,绝对可信。”
“我亲笔开的名单,怎会不知道?只是——昨晚就睡得不太稳,梦也不大好,这会儿心慌里慌张。不行,等墨哥来了,我跟她说说,最好改日子出发。”岑欢从小跑堂做到大掌事,运气和努力各一半。
“爹,千万别说。东家的婚事定了,未来夫家可是敬王府。一个是老鼠,一个是猫,还能不赶紧把这营生结了?您不也说,这生意看似银子赚得容易,其实是拿小命在赌,早收摊早好吗?”岑二郎将裘三娘和萧三公子形容为鼠猫,当然是单指走私货的行当而言。“
岑欢一捋胡子,想想也是,裘三娘要是将这营生带入夫家去,哪天让敬王府发现,就得挣扎是否大义灭亲了。毕竟走私货,最严重是可以问脑袋的罪。但他并没有马上应了儿子,背着手,惴惴不安地跨过房门。裘三娘发脾气他固然要陪小心,可比起儿子的生死来,神佛他都敢得罪。还好,裘三娘性子不易琢磨,墨紫却很沉稳,是可以信赖的人。他想到这儿,心下稍定。见了墨紫,把担心说说,且听听她的意思吧。
墨紫已经到了望秋楼,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找岑氏父子,就让人半道给截了。
“几位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同你们说过了吧?东家是正经商人,与你们要找的道儿风马牛不相及,几位苦苦纠缠也毫无用处。”望着眼前三个人,在那家二郎看透人心的犀利眸光中,她不甚自然地清咳一声。糟糕糟糕,将他们今天要过来等答复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早知如此,她该绕到望秋楼后园的门去。
“小哥这是要出远门?”仲安笑着瞧她背着个样子奇特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