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上海停留了一个星期,魏昀的姨妈也来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这特殊时期快过去了,上海之行却也迎来了尾声。
呆在上海的最后一个夜晚,魏昀看着酒店房间中央那张双人床——那张曾经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双人床,不禁感叹:“暴殄天物啊。”
六月底,高考放榜,他们俩的成绩都在自己预料之中。魏昀文化分超出一本线三十多分,齐致一如既往地保持在正常水平,总分706。
七月份填志愿,结果也没什么悬念,早已半只脚踏进大学的魏昀总算把另外半只也踏了进去,最后被中央戏剧学院录取。齐致也没什么悬念,成功收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各自找到了各自的去处。张立垣读的是师范,王永乾学了医,傅卓阳考了一所政法大学。唯有罗正浩考得不太理想,差一分够着一本线,挑了个二本里最好的专业,也不算太糟糕。
高考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只要那段年轻的岁月曾被泪与汗浸透过,也就不算白活。
齐致开学比魏昀早一些,魏昀索性跟着齐致去,路上费尽心机给自己捏一个“高考闭着眼睛考出749分被逼无奈只能上清华”的人设,装模作样地跟着齐致一起走进大学校园。
可惜的是这个人设没能维持太久。
“大学跟高中不同,你们要清楚自己从哪来,要到哪里去——那位同学,对,就是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来到这里?”
魏昀不知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这里少说也有上千人,居然好巧不巧被点到了——估计作入学教育讲座的教授也没想到,他就这么随手一点,居然会点到一个非本校学生。
“我……”魏昀想起自己凹了好久的人设,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便厚着脸皮说,“没什么特别的,考得太好分数太高,我又懒得挑,刚好今年这里录取分数线是我幸运数字,我就来了。”
“看来这位自信的同学高考的分数相当不错。那你说说,你为什么选择了机械工程?你有没有未来的职业规划?”
“我……”这可真是把魏影帝难住了,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齐致这专业以后出来是干什么的,他试探性地开口:“开五金店?”
此言一出,引发一阵哄堂大笑。
齐致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
……
魏昀还没开学,这么大一活人总不能塞在齐致宿舍,影响不好。于是齐致刚开学就请假,拖着大号拖油瓶魏某,把他丢进了学校隔壁的酒店里。
奈何魏昀是个丢不掉的主儿,自带强力胶属性似的粘着齐致,最后不知怎的,戏本就演到了白日宣-淫这一折。
“可以吗?”
“我说不行你会停?”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闭嘴。要做就做。”
那个时候的冷酷杀手与平时截然不同。刚开始齐致还不耐烦地问“你行不行”,到后来就没这力气了。他咬得殷红的唇溢出破碎的语句,漆黑深邃的瞳孔蒙着一层水雾,就像无垠宇宙罅隙透出的那一缕星光。
魏昀忍不住去亲吻齐致的眼睫——那是他穷尽一生所能探寻到的美的极致。
上帝如同最蹩脚的营养搭配师一般,为一个人平衡荤素的方式就是让和蔼可亲的亲戚关照一下他,杀一杀魏昀的威风,让他别太得意忘形。
刚开荤就被迫斋戒的魏昀只好过上了安分守己的和尚生活,期间恰好赶上了齐致军训。
高一军训那会儿魏昀跟齐致不熟,所以也就从来没见过齐致穿军装的样子,大学这次是头一回。那军装绝算不上好看,套上去跟随便套了个绿色麻袋没什么区别。放眼望去一大片绿油油的麻袋们,亏得魏昀能在里边找到自己对象。
魏昀闲着没事就过来晃荡,他若是安安静静呆在一旁也就算了,偏偏此人就爱给自己加戏,给自己套一个“师兄”的名头占齐致便宜。
军训有个规矩,非训练时间见到闲杂人等都得问好——每当魏昀走过一次,他就能收获一声震耳欲聋的“师兄好”,他成天晃荡来晃荡去,整个学院的人都要眼熟他了。
有天教官跟同学们闲聊的时候问:“我看隔壁文学院天天有师姐过来送温暖,怎么就你们机械没有?”
一同学对答如流:“教官,我们这没有师姐,只有无穷无尽的师兄——比如那个。”
魏昀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优哉游哉地观赏齐致站军姿,像大爷看戏似的,那惬意的姿态只想让人给他往脸上来一拳。
当然,这么多声“师兄好”似乎也不是白叫的,魏昀也不太好意思一天到晚让人问好,便真的买了箱水分给齐致连队里的人。
喝瓶水的功夫,魏昀赫然已经和大伙儿成为熟人,有人直接就问:“师兄你为什么每天都来?不用上课吗?”
齐致替他回答这个问题:“闲的。”
魏昀毫不在意,继续瞎吹:“也没什么,就是Worpionid教授要从California过来跟我一起研究新技术,我在等他。顺便就过来看看。”
这句话哪里都无懈可击,洋屁也放得很地道——当然,要是Worpionid读起来不像“我骗你的”就更好了。
“真的吗,这个Worpionid教授是何方神圣?”
魏昀没想到这些同学们这么可爱,乐了:“你们真信啊?我不是你们师兄,纯粹是过来陪对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