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翎心中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远了他几寸,淡淡回了一句:“相亲。”
贺琢一乐,纪翎看着冷面冷心,没想到还会开玩笑,他顿时一下子来了兴致:”嘿哟,没看出来啊,感觉怎么样啊?和哪个小姑娘啊?漂亮吗?“
他不说也就算了,一张口,纪翎立马想起来那天被人拿着鸟笼子怼在眼巴前的一幕,他娘的,岂止是包办婚姻,搞的还他妈是人|兽。
纪翎缓缓把脸扭向贺琢,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感觉非常好,就是女方现在年纪还小,再等个十一二年我们就结婚。“
贺琢的表情和姿势足足静止了两秒。
”我靠,纪翎!“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后又赶紧压低了嗓门:”十一二年?你疯了吗?这都什么了还有童养媳啊?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啊!“
下一秒,他看见了纪翎微微翘起的嘴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靠,你骗我?”
纪翎淡淡答道:“谁骗你了。”
班里的文艺委员也被大呼小叫的贺琢吸引了目光,刚好想起来自己也有事情要和纪翎说,于是赶紧走过来问道:“班长,咱们这周板报的主题是什么来着?”
纪翎思索了两秒,惨痛经历如走马灯般在大脑中一幕幕闪过,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拒绝动物表演。”
文艺委员有些吃惊,嘴巴张得圆圆的:“可是我听说这周的主题是保护环境啊。”
纪翎觑了一眼旁边的贺琢,微微颔首:“先做这个主题吧,更有警示意义。”
旁边的贺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会是他看错了吧,怎么感觉纪翎刚才好像瞪了他一眼呢?
想问的话还没脱出口,上课铃却突然响了,一个女老师走了进来。
班级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虽然是第一天见到这个老师,但是贺琢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自动将她划到了最不好惹的那一类老师里面——刚好是小熊猫班主任的对立面。其实平心而论,这个老师长得还挺漂亮的,但正是这样的漂亮面孔配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才更有威慑力。她在教室里环顾一圈,然后点点头,用英语说了一声“上课”,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单词。
今天天气晴朗,贺琢还刚好坐在一扇打开的窗户旁边,上午的风温柔和煦,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他的身上,于是,经过十五分钟的催眠后,他理所当然地昏昏欲睡起来,不多时就发出了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纪翎听到了声音,不由得用微感诧异的余光看了贺琢一眼。陈颖是南林高中出了名的严师,在她的课上睡觉,不要命了?
其实贺琢不听英语课还真是有几分底气在的。
他出生的时候正是钟素商事业的上升期,贺绶霆心疼老婆牺牲太多,儿子出生后就主动提出要承担带孩子的责任,让钟素商安心去拍戏。但当妈的怎么可能不想孩子,所以夫妻俩商量如果钟素商在外拍戏时间太长,就把贺琢接过去住个一个月半个月的,巧的是钟素商刚好在贺琢学说话那那段时间接了好几部外国片子,算来算去贺琢在外国呆的时间竟然也不短,一口英语叽里呱啦说的那叫一个流利,从小到大英语倒成了唯一能及格的一科。
纪翎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眼神,和同桌的惬意不同,英语反而是纪翎最薄弱的一科,他聚精会神地记着笔记,眼神就没从陈颖和黑板上的板书上离开过。在这种飞快的节奏下,所有人的神经都高度紧绷着,教室里除去老师的讲课声就是轻微的纸页翻动声。
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纸页上不断地移动着,突然,纪翎动作一顿,手中的笔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笔的主人却没有捡,而是转而用手死死地按住了喉咙。
纪翎身体僵硬地坐在座位上,他有预感,这将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一节早课。
他的分化情况本就极为特殊,医生在一开始就嘱咐过他一定要留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千万保证情绪上的稳定和对形态的控制。前者好说,至于后者,纪翎一开始还颇感为难,好在他后来找到一个在鸟咖的兼职,可以让他一周至少有那么几天变成小鹦鹉出来“透透气”。
形态转换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个要在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的事,长期保持动物形态会让人的行为逐渐趋于兽化,最终导致越来越难适应人类社会;而如果长期压抑形态转换也不行,俗话说堵不如疏,这样反而会造成动物形态在高强度的压制下脱去控制的情况,甚至会导致身体机能的紊乱。
但是现在情况显然不妙,因为贺琢,纪翎整个周末没有休息好,加上这两天的大起大落的情绪,他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受控制。
就比如现在,纪翎听着窗外的鸟叫,感觉自己快疯了。
南林高中的绿化做得非常优秀,教学楼外面就是一大片蓊蓊郁郁的白杨树,乔木森森,其中长势最好的又属十三班窗口的这一棵。鸟择良木而栖,很多鸟儿今天早上不约而同地齐齐站在了这个窗口的树干上,迎着朝阳——
叽喳作响。
纪翎死死压制着自己的本能,同时还得心惊肉跳地腾出手来摸摸自己的背——翅膀没伸出来吧?惊惶之下纪翎更加心烦意乱,班级里死一般寂静的气氛更是无形中把窗外的声音衬托得更加清晰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