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执送了他们到雾山去,如今五隐和他阿姐都动不得武,邢回一身外功也逐渐有了松动的痕迹,而鸿陵紫太小,没有五隐坐镇难免会伤到她自己。
剩下一个雪松薇一个九莲子,雪松薇本质上还是个大夫,哪怕而今伤已大好,武功也只算得上寻常,应付些武功粗疏的倒还好说,若遇上有些实力的就要落了下风。
倒是九莲子好些,她连悟了两式千绝剑,若动起真格来,便是梁轻一和曲尘都不敢大意了,可她一个人也顾不过来这么多人。
温执很是不放心,本想叫梁轻一送一程的,但是温灵鹊也不放心拥翠山,不肯答应,便只得他独自来送。
他们在山脚下分别,五隐带着他们走没人的地方进去,温执调转马头,按着温灵鹊的吩咐,去收回那些被玉笙寒还回来的产业。
雾山进山的地方很多,五隐一般就是哪里离得近便走哪里。
却是进山的时候,五隐头疼了一会儿,这地方她虽能来去自如,但其中奥秘要她口述出来,就有些为难她了。
毕竟一开始也没人教过她上下山,她知道怎么走,完全就是乱闯闯出来的。
说到底,凭的更多的是直觉。
而这回不似前两次,那时都只带着一个人,这回却带着好几个,牵不了也抱不了。
刑回伸手一捞,左右各抱起两个人,五隐便拽了他的袖子要领着他走。
九莲子和鸿陵紫爬到刑回肩头,刑回手里就只需要一边抱着一个了。
五隐朝另一边伸手,尹成墨看看山,看看五隐,再看看刑回,不要脸的朝着刑回伸了手,刑回不理他,雪松薇扬鞭一甩,往他身上一绕,强行拖着走了。
尹成墨还不及迈进雾山就觉得自己上了贼船,想跑又舍不下五隐准他录入的剑,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地纠结着,便半推半就从了。
鸿陵紫一路打着瞌睡,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其他几人没来过,都有些好奇,只是一眼望出去又什么都看不到,连声音也听不见。
温灵鹊算是知道五隐说的清净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这地方就算五隐放她走,她也没法一个人走。
谁知道会不会一脚踩空,掉到什么山涧深沟之中去了。
这地方与世隔绝倒是真的,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还敢住上来,只能说五隐的先辈们和她一样虎。
雪松薇记着五隐是自个在雾山长大的,想她那时不过六岁,却要在这样的地方活下来,定然吃了许多苦。
几人心思各异,都不敢讲话,只安静地穿行在浓雾里,等待着看见光明。
雾山的大门和前两次并没有什么不同,仍然紧闭着,山门高耸,巨龙盘旋。
五隐没有给他们震惊的时间,伸手推了门,刑回见她推得费劲,还帮了一把。
大门豁然打开,里头的场景一览无余。
就是稍微有点模糊。
门内还是有白雾,虽淡了些,但还是影响视线。
刑回将人都放了下来,鸿陵紫熟门熟路地和五隐走在前头,尹成墨站在门外有些痴像,久久没有动作。
雪松薇一使劲,把人给拽进来了,刑回又尽责地把门给合上了。
尹成墨一抖,眼下连退路也没有了。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人见了比自己更紧张的人,于是便不紧张了,几个姑娘都笑起来。
尹成墨擦着冷汗也跟着笑了,罢了,就算是贼船这也跳不下去了,既来之且安之。
想是五隐对尹成墨前几次一见面就问剑的事印象深刻,于是便带着他们直奔剑冢。
仍旧是那四座坟茔,其中一座前头丢着好几把断剑,五隐将满城雪往下一丢,尹成墨顺着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春和剑。
他也曾起过心思和五隐或买或换春和剑,但是眼下都没有意义了,春和剑已经断了。
其实在遇上五隐的时候,五隐就已经说过春和剑已经废了。
总是他还心存侥幸。
上万把剑在插在一起实在太过震撼,尹成墨还来不及陷在春和剑断裂的悲伤里,就被一眼看不到头的剑冢震惊得失了言语。
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五隐是说过她有很多剑,但这未免也太多了些。
“这些剑都是前人留下的,有些损毁得厉害已经无法复原,还有一部分尚能修复,你顺便将他们都分拣出来,来日去寻人修。”五隐道,“你从这里一直走到剑冢尽头,会有一片石壁,上头刻录了许多关于这些剑的来历,可以誊抄。若有不识的或是模糊不清的,也先分拣出来,我祖父的随笔上或许会有记载,待我找出来给你,就是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
尹成墨深切地觉得,五隐在会州那座山崖之上时肯定就想着坑他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