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一凛。方才的话,他是不是全部听到了?不过他这话是可能会帮忙的意思么?
“太子哥哥正统,与我较为亲厚,卫大人觉得这个理由如何?”赵淑说罢看向卫廷司。
卫廷司手里抱着剑。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剑鞘上。“为君者,首先需要学会权衡舍弃,阿君那么有信心,将来不被舍弃?”
赵淑被他问住了,是啊,他说得对,将来赵仪便不会舍弃永王府吗?谁也保证不了,就连赵仪自己也无法保证。更何况,大恩既是大仇。
可。就因为有这些顾虑,所以便不救吗?赵淑做不到,起码赵弼不能上位,想要阻止赵弼不上位,那么赵仪便要不被拉下马,其他皇子,她与之的关系,都不过是血缘上是兄妹罢了,并不亲厚,指不定好些人还嫉妒她,恨不得她去死。
红叶说了,‘看在太子殿下每到一地便想着给她带礼物的份上’,起码如今他们还是亲厚的兄妹,她没有兄长,是把赵仪当亲兄长对待的,今时赵仪信任她,她若弃了赵仪,便是她弃了起码的原则,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报复那些曾经害过她的人,但赵仪不是,她称她一声妹妹,那日在太和殿,他愿为她顶罪,为她扛事,她也忘不掉赵仪那日打太极时的自信阳光。
“多谢大人善意提醒,待到被舍弃之日,再说被舍弃之事,大人要如何才能愿意帮我?”
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有淡淡的光泽,仿佛夜间的萤火虫,夜色下,格外的显眼,卫廷司觉得,眼前的小郡主又长大了一点点,只是长得好慢。
“好,我帮你。”他的声音不大,轻轻的,答应帮忙,并不是为了将来太子能记得他的好,也并不是赵淑多么的特别,而是他突然就是想帮了,他觉得,定是赵淑对赵仪那不抛弃不放弃的兄妹之情,在卫家,他是没有这样的亲人的。
或许有些羡慕赵仪,他自嘲一笑,“全当还郡主人情。”
说完,也不等赵淑说感谢的话,便走了,纵身一跃,便离开了后院。
赵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多谢,来日必厚报。”
不管卫廷司是因为什么而答应帮忙,总算是有人愿意帮太子一把了,将来不管是舍弃也好,照拂也罢,都是以后的事,太子必须活着回来,并且登上皇位,她的重生,改变了那么多事,这一件最大的事,必须也得改了!
回到屋里,已经很晚了,孙云还发出轻微的呼声,她和衣躺在外侧,盖了一张薄褥,辗转难眠,霍白川问内疚吗,内疚的。
怎么会不内疚,若放在前世,舅舅虽然辞了爵位回老家,却还是一方大户,身体健康,无灾无痛。
孙云睡得浅,赵淑进屋,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便醒来,原不想打扰,但赵淑久久未睡,忍不住道:“阿君,你有什么烦心事?可是因为太后不理你?其实你大可不必太在意,老人家一般都宠幼子,你是永王殿下唯一的孩子,太后也就晾晾你,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你父王代天子巡视天下归来,在太后面前为你说说好话,太后有了台阶下,也便不会为难你了。”
赵淑扯出一抹笑容,屋子里没点灯,孙云看不见,她翻了个身,面对着赵淑,“今日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假死?”
“你应该知道,我父王有几十个姨娘,还有几十个歌姬,大部分都是因为卖身葬父什么的进的王府,本能的觉得有诈而已,而且我皇祖母在澜溪镇,我们几日恰好在一品居,若平头百姓,哪里敢此时还敢来一品居旁边卖身葬父?外地人更不敢了,那女子也长得颇有姿色,无依无靠,身在异乡,还敢如此招摇,简直不知死活,江湖骗术很多,你以后多长个心眼。”
孙云听了恍然大悟,无依无靠,一身白衣,楚楚可怜的卖身葬父,人说女要俏一身孝,果真是不知死活,不过人家一个弱女子也别无他法。
想来想去,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她便转移了话题,“阿君,刚才彭太医过来找你,说是什么方子成了,怪了,你父王不是得罪了太医院院判吗,为何那太医还一副对你很恭敬的样子,说,你是不是和老太医密谋要做什么?不管,你得带着我。”
“我在学医,你也要学?”赵淑反口问她,不过心思已经飞远,若真是成了,那么一到观州就可以马上开铺子了,观州住着的人品级都很低,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不费吹飞之力以势压人……不对,是很快打开销路。
孙云哦了一声,“学医啊,那算了,可是我记得你说要开铺子,说好了,我要入股,我爹不让我插手,可我偏要做生意,有了银子,我娘就再也不用讨好大娘,不用讨好祖母,阿君咱们要一起努力发家致富。”
富贵人家是非多,更何况是孙家那样的大世家,要争好姻缘,争嫁妆,争平日里的用度,一根簪子,一件衣衫,赵淑点了点头,“好。”
两人聊着聊着,便睡着了,驿馆屋顶上,霍白川爬到屋顶,与霍白川并排坐下,“你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卫廷司看了他一眼,飞身而下,很快便没入夜色,留下霍白川在屋顶迎着风问:“太后准你去了吗?”
然而,茫茫夜色,再也听不到卫廷司的回应,小胖纵身来到霍白川身边,“公子,夜深了,您去歇息去罢,卫大人不在,但奴才感觉到驿馆周围来了好多高手,其中有借刀阁的人,您说借刀阁是不是卫大人的人?奴才总觉得借刀阁和一品居一样,都是卫大人的。”
“你也去,把太子带到观州来,别死了,死了某些人又要开始不知死活。”霍白川像是没听到小胖的话般,说了一个让小胖瞪大眼睛的决定。
“公子,您是说让奴才去?”小胖指了指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恩,你去,别人去我不放心,务必保证带到观州的太子是活着的,若去时不慎死了,便说是杨家的人做的。”霍白川说罢躺在瓦上,翘起二郎腿,“天要下雨,秋要落叶,管不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