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那时露出了担忧的样子,道:“陛下,老奴……老奴没跟太后说商姑娘的事儿……”
连泽虞并不在意这句变相的表忠心,只是关心商雪袖怎么样了,心情好些了么?身子养好了么?
可没想到宋嬷嬷只能说个大概!
他离开南郡不多时日,萧迁就将商雪袖接走了,而因为商雪袖心结仍在,不愿意接受宋嬷嬷的照顾,所以到了霍都以后就送宋嬷嬷返京了!
连泽虞原本还颇为放心的。
萧迁是阿袖的师父,又是自己的堂舅,定然能照顾好阿袖,可……无论是上京还是宫里的事情在他没日没夜的处理下,终于都平定的时候,当他觉得可以与阿袖相聚于上京的时候,萧迁一封极尽恭谨的折子到了他的手里——商雪袖挂班离开了霍都,至于到了哪里,折子上写:“臣不知。”
连泽虞当时就把那个折子撕了。
萧迁难道不知道阿袖身体刚好么?难道不知道阿袖心情不好么?难道不知道阿袖一个女子孤零零的在外挂班该有多不妥么?难道不知道他和阿袖……
他不是没有安静的等待过。
他还记得阿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第二次见他的时候,都带着笑意,说:“戏班子原本就是天南海北的走,一定有去上京的一天,但有相召,一定前往。”
并不等他相召,各个极具名气的大戏班子在上京平定后从天下各地汇集上京。
庆祝新帝登基的戏,连演了半个月,甚至连新音社也来到了上京……可她已经不在新音社了。
是啊,新音社的人伤透了她的心,所以她不要了。
连泽虞就这样等着,差了手下的人去看了一场又一场的戏,每个来到上京的戏班子都没有她的身影。
他终于有些怕了,如果是她根本就不想来上京呢?
一想到这里,连泽虞的脚步又快了几分,旁边伺候的太监是祸乱中逃过一劫的来公公,他不知道也不敢问这位年轻的皇帝为何忽的就焦虑起来。
只是没走了几步,这位皇帝又停了下来,来公公差点撞上去,惊了一身汗。
连泽虞抬头看着皇城远处,红墙碧瓦的上方,晴朗的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只有湛蓝湛蓝的天空。
一句低语从他唇中溢出:“但有相召,一定前往……而到现在,你我就要注定天南海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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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锣班和余音社齐齐拿了严大人的厚赏,因为这一场戏极应景儿,行头光鲜,唱的又好又热闹,最关键的是陕州实在太偏了,寻常一年半载也盼不来一个戏班子往这边儿跑,百姓们看的兴高采烈之余,无不交口称颂陛下圣明——严大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兴高采烈的写折子颂恩,那边,金锣班和余音社也停止了临时的合作关系。
虽然余庆祥对这个九龄秀极其感兴趣,无奈余袅袅和瞿大娘子相看两厌。
瞿大娘子在商雪袖的建议下,决定继续往西北走,驼山镇加上这场戏不过才演了两场,可以留给余音社。
虽然对方未必领情,但是也算金锣班结个善缘。
其实到了驼山镇,再往北,也就只有零星的小镇了,也不一定能赚到钱,但商雪袖却不想就此返程。
她想往北,多看看塞外风沙——她甚至还想着,若是能多停留一段时间,便可看见风雪吹沙那样的景致。
或许是因为这次和余音社的合作,金锣班的人都更加看重商雪袖了,尤其是瞿大娘子,听说商雪袖想要往北,二话不说就吩咐了下去。
商雪袖鼻子一酸,道:“瞿大娘子,我知道那边儿没有什么赚头儿,您和金锣班带着我行了一路,到这儿已经很感谢你们了……我雇个人带我往北走就好……”
瞿大娘子道:“我不放心,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好孤零零的去再北边儿,可别说傻话了。”
待要再坚持,商雪袖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害怕,又有些不好意思。
瞿大娘子笑着坐到商雪袖的身边,用厚实的胳膊拢了商雪袖,道:“这娇弱弱的小身板儿,看我这一只胳膊都圈得过来。九龄秀啊,这一路上,我也没少看着你,凡事得往好了想,看看,这地儿也算是苦寒之地,可照样有人在这里过的乐呵……你得自己放开才行。”
“嗯。”商雪袖也知道自己心事在怀,难免被瞿大娘子看出苗头,她这样劝解,全然是一番好意,便点了点头。
越往西北,人烟越少,他们找了一个向导跟着,才知道城镇与城镇之间也经常要走上好多天的路程,因为金锣班行李不多,气氛也比较融洽——就连班里的人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看到眼前的疏阔景色,就便是有些许隐藏的抱怨,也消散无踪。
商雪袖看着才十三四岁的几个少年边练功边打闹,花平嘻嘻哈哈在旁边看着,发出了无所顾忌的开心笑声。
花平原本是余音社的人,这次合作以后,死活非要从余音社出来,要跟着金锣班,确切的说,是想跟着商雪袖。
余音社二话没说就放了人,皆因这个花平实在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只是一个龙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