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藏在袖子里始终绷紧的手松开,沈遇的心中升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没走几步,沈遇推开了一扇门。
扑面而来的气息,是属于红粉楼的脂粉香。
馥郁的香气中,江云亭能分辨出好几种不同的香粉。
这些香气混在一起,江云亭屏住呼吸。
她快步走到窗户边上,将其打开,吐出好几口气后,她缓和了那股子的难受,不用沈遇多说,她开始寻找。
这间房间一切都保留着发现尸体时的原貌,色彩是浓烈的,红色的纱帐落在那张大床上,床单凌乱,还有些可疑的痕迹。
江云亭从那张床上移开目光,很不自在。
她想,还好有纱帽在,才让人无法看到她那火烧一般的脸颊。
放开嗅觉的江云亭,能闻到这屋子里的各种气息,每一种在她的脑海中分门别类。
在按照气息飘来的距离,江云亭很精准的就能发现那些香气的来源地。
她缓慢走着,裙摆在屋子里荡开。
那层月白,犹如最纯净的梨花,盛开在这污浊之地,驱散了这一屋子的荼蘼艳色,沈遇的视线跟随对方的裙摆,在屋子里一寸寸游弋。
他站在门口,想了想,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那些气味。
然后他见到江云亭站在梳妆台上,指着上面的一样东西对他点头。
沈遇大步而来,发现那是一张花笺。
金色的花笺上写着几行字,是来自红粉楼的邀请。
这花笺,是青柳巷中最近流向的玩法,面向的是一些有才名的入幕之宾。
每到夜晚,青柳巷的这些花楼就会派送出一些花笺,得到邀请的人,当夜酒水免费。
这种附庸风雅的玩法,沈遇有所耳闻。
得到这种花笺的人并不止一人,之前的死者也有,他向来不会放过任何线索,早早派人去查过,可他的重点放在得到花笺的人身上。
可谁能想到,这花笺本身上就大有文章呢。
他拿着花笺,一臂的距离,如江云亭所言,根本闻不到任何的气味,普普通通的纸张般。
低头靠近,他想仔细闻一闻,见到对方这动作,江云亭吓了一跳。
她伸手,手指拉住那花笺一角,使得沈遇的动作无法继续。
透过轻纱,沈遇的面容其实很模糊,藉着纱帽的遮掩,她头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大量对方。
在对方的疑惑中,她摇头,想了想凑过去,两人距离很近,她压着声音,轻柔的语调只能沈遇听闻。
暖香的呼吸透过轻纱落在身侧,很痒,沈遇眼帘颤动,他冷着脸,听着江云亭的话。
“傍晚了,不能闻。”
她自幼和各种香打交道,这种香气对她来说影响不大,可对于沈遇这种对香一无所知的人,靠太近会中招的。
幽昙香味含蓄,可情香的效果猛烈。
这也是她在府中阻止沈遇去见老夫人的缘由。
想了想,她将手伸出,将一个小小的香囊放到沈遇的掌心中。
普通的香囊,看不出什么特点。
在江云亭的示意下,沈遇将那香囊放到鼻尖,清爽的气味钻入鼻腔,似是薄荷的清香,驱散了脑海中的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