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那块湿布原本是干的,开始时,这味道被布隔着,没能溢出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车的颠簸,坛子里盛的药水浸透了干布,终于慢慢挥发了出来。
那药水挥发出的味道极其浓重,臭不可闻,如果不是因为车内那名有狐臭的汉子,别说是感觉敏锐的黄芩,就是一般人也该有所查觉。但正因为那汉子两腋下发出的狐臭掩盖住了坛子里缓缓散发出的味道,所以没人查觉。
那只坛子,正是那个狐臭汉子带上马车的。
此刻,那个狐臭汉子同样也睡倒在车厢里。
第35回:生死存亡贾侩见风使舵,地牢密室捕头身陷囹圄
已是早春天气,乍暖还寒,北风威力不减,迎面吹来尤其冻的人瑟瑟发抖。马背上的直卫官军如此被吹了一路,面孔都有些僵硬了,只想尽快赶回京城交差,找个地方喝上壶烧酒,犒劳连日来的辛苦。是以,这些归心似箭之人根本注意不到某个车厢内的异样,队伍仍如前般缓缓行进。
到目前为止,这队查征空额兵丁的官军还在偏僻无人的乡间野道上移动,离官道尚远。道路虽窄,但于一队车马而言,却是绰绰有余了。
没过多久,约有十来骑人马,忽然从道边冲将出来,挡在了直卫官军的车马前。
领队的官军见状,叫停已方车马,挥鞭上前,张口斥问道:“什么人敢挡军爷的道?”
立即,那队人马的后方窜出几骑,当先一骑急驰几丈,回斥道:“锦衣卫捉拿钦犯,什么人的道不能挡?!”说着,那人掏出腰牌以示身份,确是锦卫衣无疑。
领队官军的气焰立时矮了下去,换了副笑脸道:“刚才鲁莽无知,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不要把小的放在心上。”
那名锦衣卫冷着脸;道:“少罗嗦,我们要抓车厢里的钦犯,哪有闲功夫把你放在心上。”
领队官军满腹狐疑;道:“我们这一队近几日都在周边查征空额兵丁,这不,刚查征到几十人,准备带回京城去,哪可能有什么钦犯?大人别是得错了消息吧?”
毕竟,车厢里若藏着钦犯,他岂非变成窝藏钦犯的罪魁祸首了?
瞧出了他的心思,那名锦衣卫道:“放心,不知者不罪,不会冤枉你们窝藏钦犯的。不过,当下可以肯定的是,钦犯有三人,就混迹在那些查征的兵丁中。叫你的人闪过一旁,别碍手碍脚,阻着我们做事。”
虽然领队官军云里雾里搞不清状况,但也知道锦卫衣的人是不能轻易开罪的,于是命令属下别多管闲事,由着他们去搜好了。
那名锦衣卫迅速下马,领着另几个不象锦衣卫的人,一辆马车一辆马车地搜过去。当搜到黄芩他们这辆马车时,刚打开门,一股恶臭便扑面袭来。那几人与其说无所谓,不如说早有准备,神色镇定、动作麻利地从腰带上扯下不知被什么药水浸成黄色的布巾,捂住自己的口鼻,纵身进入车厢。
在一堆人里翻找了一阵,几人把黄芩、叶晋源以及那个有狐臭的汉子拖将出来,分别扔到三匹马背上。
把黄芩扔上马背之人,对那名锦衣卫道:“听说此人武功极是了得,万一半道醒过来就糟了,你看是不是绑起来比较稳妥?”
那名锦衣卫显然不太瞧得上他,抬了抬下巴,轻蔑道:“你看着办吧。”
那人点了点头,缴了黄芩身上的武器,将他绑了个仔仔细细、结结实实。
经过另一匹马旁时,那人又顺手把扮作冯承钦的叶晋源,往马背上推了推,以便放放稳。
因为这个动作,叶晋源藏在怀内的右手脱了出来。
那人瞧见,奇道:“咦,他不是没有右手吗?”
那名锦衣卫连忙上前瞧看,皱了皱眉道:“恐是被人调了包。不过,现下也管不了了,先把人带走再说。”
出于好奇,领队官军凑到车厢跟前窥看,只见一车人横七竖八的全都躺倒着,不禁目瞪口呆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他们怎么了,莫非全死了?”
那名锦衣卫回头故意吓他道:“想是被那三名钦犯害的。”
领队官军‘哎呀’一声,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他用手连拍额头,惊慌失措道:“这可是十来条人命。。。。。。我。。。。。。我怎么交差啊。。。。。。?”
那名锦衣卫笑了声,道:“别急,他们只是暂时晕过去了,等几天就会转醒。”顿一顿,他又道:“这一趟能顺利抓获钦犯,还要多谢你们的帮忙。此案关系重大,最好不要声张,否则惹来祸端,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就这样吧,钦犯我们带走了。”
领队官军只得莫名奇妙地瞧着他们把人带走了。
驾马走到瞧不见那些官军的影子了,刚才捆绑黄芩之人扶起马背上那名有狐臭的汉子,以一块被药水浸成黄色的布巾蒙在他的口鼻处。不一会儿,那汉子连咳几声,醒了过来。
想来那块布巾是浸了解药的。
那汉子直起身子,长舒了口气,哈哈笑道:“胡汉,你们倒是舒服,老子却被药倒了。没想到,李道长炼制的‘十里熏’真他奶奶够劲,我现在还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呢。”
他口中的李道长便是妖道李自然。此人炼制了大半辈子丹药,经验丰富,‘十里熏’是他一直在潜心炼制的丹药之一。炼制此药,是为药倒那些罕见的绝顶高手。但凡绝顶高手必然内力深厚且应变迅即,相应的,*若非威力强劲、霸道无比,则会被他们的过人内力抵御掉。就目前而言,‘十里熏’还只是个半成品,威力虽然足够大,但味道却实在说不过去,太容易被人发觉。不过,李自然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定能把此药炼制到无色无味,迷人于无形的地步。因为在炼制的过程中,需要了解药效的进展,他还把半成品的‘十里熏’交给宁王手下常在江湖上走动之人,让他们一旦有机会使用,便试上一试。不过,在顾鼎松之前,倒真没人正经使用过,是以这样陌生而凶猛的*,从未在江湖上显现,任是见多识广的江湖人也没法解开。当然,若非如此厉害的*,想要药倒内力深厚的黄芩,实在谈何容易。
被唤作胡汉的道:“张哥,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