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嗨’了声,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自从前年不幸被人废去了一身武功,在茶庄里就只剩下吃闲饭的份儿了。谁能想到,武功没了,这一身狐臭还能派得上用场,哈哈哈。。。。。。而且,你们不知道,那贼捕快眼光邪门得很,只是往我身上那么一扫,就让人禁不住发颤。要不是老子被废去了武功,早让他瞧出破绽来了。亏得顾鼎松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我也算是大功一件。不过,幸好那贼捕快着了道儿,如果他押着人傻愣愣地走去京城,顾鼎松倒是没什么,反正还有好几个毒招儿在后面等着他呢,不怕他不着道儿,可我的大功一件却是没有了。”
胡汉笑道:“说的是。不过张哥混了二十多年江湖,光经验就够我们瞧的了,哪能说自己是吃闲饭的。”
张哥先是得意地笑了笑,而后眼里露出些许钦佩的神色,道:“你们别说,‘无影剑’顾鼎松这种人物,还真不是一般江湖莽汉比得了的,不但智计过人,而且行事极为小心,为了怕那捕快临到头时瞧出破绽,从我身上抢了解药去,他都不给我随身带解药。”
胡汉也笑道:“是啊,这才害得张哥你晕了一场。”
这些人,都是宁王隐伏在京城的‘飞龙’成员,落脚地点就在‘鸿运茶庄’。
张哥又问道:“那两人都抓了?”
胡汉道:“抓是抓了,可那商人恐怕是假冒的。”
张哥并不在意,道:“反正我们是照着顾鼎松的吩咐做的,先把人带回茶庄的地牢囚禁起来,其余的看他怎么说。”
正说着话,另有一名同伙上前道:“接应我们的人来了,听他们说,货是大批官军在护送,人马有好几百呢,去的人只有偷看的份儿,全不敢动手。”
张哥压低了声音,道:“好几百人马?那还是别动手的好,不然货没抢到,反把自己兄弟赔进去。况且,这次顾鼎松来并没有王爷的手喻,我们也不用太上心了。”
先前那名锦衣卫催动座骑到了他们跟前,语气傲慢道:“目前这二人须得严密关押在你们那里,之后如何处置,还要等指挥使大人的命令。我这就回去禀告指挥使大人去。”
说完,连声告别也没有,那名锦衣卫领着几个同伴纵马而去。
等瞧不见人影了,张哥才往那方向狠啐一口,道:“狗眼看人低。”
其余‘飞龙’成员也都忍不住冲锦衣卫飞驰而去的方向,骂骂咧咧了几句。
这些‘飞龙’不是傻子,早瞧出那些锦衣卫从头到尾都瞧不起他们。对此,他们虽然恨在心里,但人在跟前时,就算不顾着自己的面子,也得顾着宁王的面子,不可随便发作。但现在,对方既已跑的没了影,再不骂上几句过过嘴瘾,如何忍得住?
然后,一行人押着马背上的二人,往‘鸿运茶庄’而去。
二日后,江紫台无惊无险地押着冯承钦和箭簇到了京城,立刻向江彬复命。
江府的正厅异常宽大,陈设豪华,名瓷字画点缀其间,墙上还张挂着朱熹的联句:‘春报南桥川叠翠,香飞翰苑野图新。’‘雪堂养浩凝清气,月窟观空静我神。’
江紫台正低头垂手,肃立于江彬面前。
江彬习惯性地扬起左半边脸,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江紫台的肩膀,哈哈笑道:“能把人和货都带回来,这一次,你做的很好。为父没有看错你,你的能力的确不容小视。”
江紫台谦逊道:“孩儿没甚本事,全靠义父管教有方。”
可下一瞬,江彬却收了笑意,面无表情道:“我管教有方?为何我不觉得?”
虽然在江紫台眼里,江彬向来难以捉摸、喜怒无常,但这刻见状,仍是打了个寒噤,喏喏问道:“义父,可是孩儿做错什么事了?”
江彬不答,颜色稍缓,反问道:“黄捕头呢?怎没见他和你一道回来?”
江紫台神色如常,道:“黄捕头啊,他当真有胆色。半道上,他提出单独押送假扮冯承钦的护卫进京,和我们兵分两路了。他说,此种手段可以迷惑敌手,确保我们这一路安全抵京。”
抬手示意江紫台坐下,江彬仍是居高临下的站着,道:“你们这一路确是安全抵京了。可是,据我所知,他那一路并没能安全抵京。”
江紫台一边落座,一边故作震惊道:“怎么?钱宁派人下手了?”
江彬不自觉地磨了磨牙,道:“绝对和钱宁有关,但具体怎样,眼下还无从落实。”
想到黄芩真若落在钱宁手中,怕是没命活,自己对他那点龌龊心思,也就不得不付之东流了。江彬觉得甚是懊恼,不由后悔之前没能先下手为强。
江紫台听言心中窃喜不已,嘴上却惋惜道:“其实也怪黄捕头不听劝告,我早和他说,一到京城附近就可以用信号烟招集官军前来护卫,完全不必多此一举的。唉,这下可好,他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江彬不动声色,从手边桌上端起一杯热茶,似是要喝上一口。
但是,茶杯并没有被他送至唇边,而是飞将起来,直向江紫台砸了过去。
惊见茶杯连带整杯热茶向自己头上招呼过来,江紫台愕然瞧着,却一动不动,连稍稍歪头闪避的意思都没有。
他并非闪避不开,而是不敢闪避。
毕竟,掷来茶杯的人是江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