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愣着,便听见卓旸讳莫高深的问话。
“公主先前可曾练过基本功?”
“嗯?”浮云卿脊梁骨蓦地挺得板直,恍若被他揪了起来。
细胳膊嫩肉,是好生供养大的主儿,没遭过什么罪。
卓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身边站着的,是国朝最受宠的小公主,不是他平时负责操练的跅弢不羁的纨绔子弟。
于是转变了话术,“臣是想问,公主可曾早起跑过圈?”
浮云卿飞快眨眼,“噢,有的有的。”
本就说得心虚,在卓旸怀疑的目光下,更显得是胡诌的空头话。
“跑圈……没有正经围着哪条街跑……在府里追着女使玩儿,我能跑半个时辰!这……算么?”
浮云卿强撑嘴角,可怜巴巴地望着卓旸。
卓旸长叹口气,“看来公主平日是不爱锻炼身子的,这可不行。”
伪装被戳破,浮云卿立马瞪大了眼,抄手抱怨道:“我哪有不锻炼。放纸鸢,荡秋千,打牌,这不都是在锻炼么……”
话音愈来愈小,几欲像是呓语。
她热衷玩乐,读书一窍不通,玩乐的事倒轻车熟路。然而若把这些事称为锻炼活动,未免太过牵强。
卓旸又是一阵长叹。
“无妨,待臣稍作修整,最迟今晚,日后的课目内容,定会呈到公主手里。”
“无妨,无妨!”浮云卿忙摆手道,“这事不急,当真不急。”
又耸耸肩,沉声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得把先生安顿好。先生劳累,还是快好好歇会儿罢。若有事,待午间用膳后再说。”
言讫,人一溜烟地跑远了去。
那道娇小怯懦的背影慢慢看得不真切,裙衫勾起漂亮的弧度,遥遥闻见慵懒的春日气息。
直到再也望不见,卓旸才收回了目光。
内院。
暖洋洋的日光从翘檐移至屋前空地,侧犯尾犯搬来马扎,膝前放着装满针线的帐空篮,拿来一块布,比拼着绣花手艺。
嗖——
倏尔传来一道迅疾的风,俩人懒散抬眼,竟是浮云卿提着衣裙,骙瞿走来。
她们习惯了浮云卿慌慌忙忙,一惊一乍的模样。
毕竟花样年华的女孩,没经过什么大事。故而任何一件不起眼的事,都会在她心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两位女使不禁轻笑,估摸又是打牌输了钱,恼着呢。
可再仔细观摩一阵,浮云卿此刻又与常时不同。
从空地走到寝屋,约莫百步。每走几步,她都会低声叹一句:“难熬”。
见她眉头蹙得紧,侧犯尾犯赶忙放下手里物件,紧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