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掠羽不知道方才浮上心间的是什么感觉,他本来对尔砚作为包括这个人都不曾在意,然而当他听到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如此慨然的说着:“所以,吾会来。”时,脑海里残碎不堪的片段闪动。
那个在他第一次见到尔砚时的念想,又再次回荡在空白的世界里,如同一座巨大的铜钟被人敲动,发出的声响震动耳膜,刺激着身体每一处。
『难道,吾也忘了什么吗?尔砚。。。。。。是不是与你有关?』
“转世之人,如何能记得前世之事。。。。。。”
掠羽第一次如此激动,几乎是吼道:“你说什么!?”
“呵,没什么。”
另一处的道者,突然向黑衣男子走近,丝毫不惧脚下惊心的断渊,仿佛像是知道断渊之内所隐藏的暗桩,都一一破解,双手进行结印:“殿下忘了的事,挫骨之后,自会回想。”
经由他人施法所行的挫骨,将会让施术人和被施术人同时承受。上古至今,施术人大多是随着被施术人命数消亡而遭受反噬耗尽灵力而亡。
前世是他逆行修为,才算了解劫数,今世又怎可再放任他重蹈覆辙!龙宿没有任何顾虑的想要阻止道者的行为,然而却只是唤了那人的名字:“剑子!”然而,当下只顾得担心的龙宿,又怎会想到,属于他们的劫数,从来不曾消失——只要他在任何一个轮回中,再遇到他。
正在设下结界的道者,听到儒生唤他的名字,手下并未停止动作,仍然别过头,笑着道:“安心。”
结界此时已经完全展开,这时要阻止也无计可施了,龙宿放心不下,越过面前那片断渊,走到了尔砚的旁边。
“想不到当年世家,千余年后竟是这般境地。”
“比起感怀家门不幸,吾倒认为,阁上所为才真叫人后怕。”
“怎么,这世间,还能有人让你害怕的?”
“吾所惧所思所念,皆具一人之身。吾原本还以为,这事,阁上比吾更清楚。”
“当年不过是想等着她转世,呵,哪里知道她转世,竟错投成了男胎。”
“莫不是鬼府领错了道?”
“吾去过鬼府。。。。。。罢了,已经过去了。”
『最重要的是,你还在这世间。』
去过鬼府,就说明尔砚死过一次,被其他方式灵魂重新送回体内才得以活到至今。
一个轮回的岁月,不过百年。百年间,尔砚没有忘记妻子的模样,并在人间等待,或许曾有过怨恨,或者曾想过就此放弃,或许曾想了结自己。他都没有那样选择,只是等待着,等待着她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唤着属于他们共同记忆里,那尘封在寥寥墨迹中的名字。然而,转世之人,必定进入嗔忘殿,洗尽前尘。现如今,不论是尔凌砚还是尔砚,即便这个名字同属于一人,掠羽却不记得了。
尔砚是已然被鬼府改过的命格,命数早已脱离凡尘。
不过是尔砚用一世都等待着罢了。
而与龙宿,他也曾等待过,他清楚不过过程中的难熬。
看着怀里的人渐渐失去气息,面色苍白毫无任何血色,他茫然得不知所以,一遍又一遍唤着名字手中不敢松开捻着的发带。最后,怀里的人消散在了天地间,他恨他,到死居然连尸骨都不肯为他留下。
自己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前事,怎么能因为他消散而磨灭?
这个执念,一直伴随着他的后半世,直到寿终进入了鬼府,也没有改变。
不过龙宿比尔砚幸运,还是叫他遇到了剑子。
虽然彼此再见之时,都早已或忘前世之事,但也不影响他们彼此的交际。
“你们都已洗尽了前尘,关系还能这么好?”
“遗忘并不决定相交之情谊。”
“看来,天帝还是在意他的,不然也不会如此。”
“呵,天帝如何悔恨将他弃入尘世,都换不回原本的他了。”
正在两人商谈过程中,却见结界中慢慢露出一个人形来,从隐隐透着靛色光芒法阵出来的道者,拂尘仍然挽在右臂间,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站的两人,而后看着龙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到嘴边,只是唤了他的名字:“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