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涉险,为人臣子的怎能只顾己身?
想到这里,郭庶便也心中放开,不强求了。
只听吴氏继续道:“你大了,有自己的思虑,为娘这便跟着去淮南,你也不用担心我。凭心抉择,留下跟着郭先生做事还是随公主进京,只看你自己想法。”
严淮朗对老师恭敬拜下,起身,少年俊朗挺拔,神情温润有礼,目光却坚定笃然。
“弟子知道先生好意,但淮朗心中铭记,殿下对我母子有活命之恩、恩同再造。如今老师不缺我,殿下身边却乏人手,弟子愿随侍公主左右,即便处境危险,虽死不怨!”
马车还未行至城门口,远远就看见乌泱泱一大团火光。
本以为是禁军将士堵在那儿等着,靠近一些才发现,竟是衣着各异的寻常百姓。领头站着身穿板正官袍的一众官员,并一些面熟的宿老乡绅。
城门边上还摆着长长的一列囚车,王庆礼等人都在里面。
公主见状下了马车,赵洪临领头上前,当着王太监的面向宋成毅递上了一摞文书。
“宋将军,此是本官令提刑司众人走访查探,汇总整编的证词口供,以原沂水东路转运使兼沂州知府王庆礼为首的一众贪腐官员,罪证尽皆在此。禁军押送罪官至刑部后,烦请将军代呈,刑部若有疑虑的,尽可遣使来我沂州查证!”
那日城南抄家,提刑司一众官员被公主训诫后,赵洪临回府对着家中高悬的“廉正传家”匾呆坐了一夜。
第二天主持赈灾之余,专门征辟了一队办案好手,各方探查搜集贪腐官员的罪证及供词,为的就是防止朝廷日后清算,对公主不利。现在果真派上用场了。
他寒窗数十年,一心继承先祖遗志,成为祖父那样万民称颂的好官,再不济,也要与父亲一样,不堕赵家廉正清名。
可在沂州这些年,他自诩清高置身事外,对百姓断案是公正了,却坐视国之巨蠹诞生,险些铸成大错,害了满城百姓,醒悟后已是羞惭悔恨。
如今摇光公主这般贤明的国主,就要去往京师,眼见前路似是虎穴龙潭,他如何还能坐视不管,任由奸佞迫害忠良?
他面向公主,真诚道:“殿下,我身后百姓皆是自发聚集,为殿下送行。望殿下前路通畅,安危无虞!”
说完,他不经意瞥了王太监一眼,浑似漫不经心道:“我沂州宿老昨日便找上衙门,想联名签一份万民颂言书赠与殿下,被下官驳斥了。”
“殿下为我沂州军民做主解难,朝堂诸君又不是老眼昏花。再者,若真有变故,奸人蒙蔽上官,欺瞒天子,我沂州离京城颇近,届时万民再表谏言书不迟!”
一小太监忿忿道:“你指桑骂槐说谁奸呢!”
一旁提刑司判官模样的官吏哼了一声,“我们大人说的是囚车里的奸佞大贪,是你自己对号入座,自取其辱!”
小太监还欲争论,被王太监狠狠瞪了一眼。
没眼色的东西,眼见公主被万民拥护,这时候出头岂不是给他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