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德恼怒地抬起头来。
“不要再尖叫了!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现在,这种被称为‘后天免疫缺乏症候群’的神秘疾病已在瑞典出现。这种疾病足以致死……”
莎拉继续激动地大叫,音量盖过电视机里的班特·俄斯特。
“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被打断。
“……我又没叫!我只是说……”
她又被打断。
“……你就不能在其他时间见你的那些朋友吗?”
哈拉德忍不住起身,走到莎拉面前。莎拉本能地摇摇头,转身避开哈拉德。
“拜托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行不行?”他对她耳语。
她对他充耳不闻。
“大家都会回家,霍格、克莉丝汀娜阿姨、雪丝汀阿姨……反正他们全都会回家!”
哈拉德失去耐性,将电话线一把抓来,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些什么。莎拉用手护住话筒,愤怒地朝哈拉德哼了一声。
“是拉斯穆斯,他不想回家过圣诞节!”
哈拉德困惑不解地摇摇头,仿佛她说的是某种外星语言。
“不想回家过圣诞节?”他冷哼一声,“别胡闹了,他一定得回家过节。来,我来跟他谈谈!”
他坚决地想抢过话筒。
她更坚决地护住话筒,不让他抢过去。
“你现在给我听好,拉斯穆斯,”她语带威吓,“你把你老子也惹毛了!”
知道儿子的决定之后,两人都气疯了。
不想回家跟大家一起过圣诞节。这根本就是威胁,太过分了!
哈拉德再次试着从莎拉手中抢过话筒,亲自跟拉斯穆斯讲理。没人在乎俄斯特的新闻播报。
他正滔滔不绝地播报着,在美国,一种全新的神秘疾病侵袭男同性恋者,瑞典的同性恋社交圈一片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没有人听到同性恋组织RFSL的代表史坦·派特生或防疫学家玛格丽特·波特耶丝的评论。他们19岁的儿子最近刚搬到斯德哥尔摩,他们正在聚精会神地说服他,照着早就讲好的:跳上返乡列车,回家欢度圣诞节。
他们没听到记者对防疫学家提出的问题:“有没有解药?”
他们没听到、没看到玛格丽特·波特耶丝轻轻摇摇头,表示:“没有解药。”
新闻内容和他们在科彭小镇的宁静生活无关。他们与大千世界隔绝,一切的苦难与问题都与他们无关。当拉斯穆斯挂断电话,他们只是又惊又怒地站着,班特·俄斯特呆滞而单调的声音,正对着棉花球、森林布景与圣诞老人玩偶空谈着。两个活生生的人完全没在听新闻报道。
加纳的饥荒,潜舰委员会,劳资双方谈判正式破局,还有宇宙号人造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