翜把将水石握住,攥在手心拿到了自己的胸前。那水球“嘭”地一下四散开来,哗啦啦砸得地面一片润湿。
“明明他们要在这里陪我一辈子的,偏生你们!要来带走他们!要夺走我的一切!”
“他们应该要陪我一辈子的……”
说着,他将水石放在心口,毫不犹豫地按了进去。
“水润泽万物,即使是相克相反的我,水石也会宽容的,不是吗?”
那水石已经完全融进了翜的体内,一股蓝色的水流之力游走而出。翜整个都笼罩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光晕之中。一半是沙石的凌厉澄黄,一半是水流的柔和湛蓝。再睁眼时,他的两个眸子也变成了一蓝一黄两种色彩。
禹梧桐已经挣脱了原先的沙形锁链,落在了地上。她站直了身,道:“你觉得枯寂,便要强行拉他人作陪吗,你何曾问过他们是否真的愿意。”
翜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甘,道:“你们不来,他们便不愿意也得愿意!”
“那你未曾想过,即使离了这地方,也有人会愿意跟你一起的吗?”
翜摇了摇头,语气冰冷:“小姑娘,现在才想起来说这些动摇我心,已经晚了。做人啊,太难了……”
说完,他张开双臂,手心朝上抬起,黄沙和水幕凭空在他背后卷起两道螺旋阵,一蓝一黄两道灵光同时亮起。那黄沙和水流同时窜出,在空中交叉环绕成一股,最后汇聚成极为粗壮的形态,远远望去,像蟒又像龙。
这“巨蟒”直奔禹梧桐而去,抬起它巨大的头颅,张开巨口停在半空,朝着地面那渺小的人影发出一声似洪瀑如怒风的怒吼。
禹梧桐翻转手腕挽了两个快速又漂亮的剑花,举着水剑直冲那蟒头而去。“巨蟒”自岿然不动,正面迎接禹梧桐的攻击。那柄水剑突然迸发出极亮的光彩,一道强劲的灵力自剑尖极速而出,直指“巨蟒”眉心。
“巨蟒”不闪不避,自口中喷薄而出一黄一蓝两道交织的流体,抵上了这灵力一击。水花、黄沙和灵力光彩在空中炸开,成了僵持之势。禹梧桐左手捏诀搭在自己握剑的右手腕上,水剑光芒更甚,灵力劲道更甚。
堪堪有前进之势,那边的翜掌心对掌心,两手一拍反方向一搓,两手分离之时便拉出两股力量,一股黄沙,一股水流。大掌一推,那“巨蟒”涨大一圈,自额顶的左角之上窜出一股黄沙,右角之上涌出一股深水之流。这次的水流交缠着黄沙,两股力量迅速攀上禹梧桐的水剑,像蟒蛇的绞杀之势,越收越紧,很快彻底绞断了这柄奇剑。
那剑本就是水形成之,此刻却如寻常剑身一般,被绞了个粉碎,化作无数雨点子,纷纷而下,再没能重聚成形。
水剑一破,那灵力一击自然也被“巨蟒”的吐息逼回。那吐息势如破竹,破开禹梧桐的灵力,直将禹梧桐重重砸落回了地面。
翜收了掌,那巨蟒立在他身侧,已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小姑娘,我说过,你不该班门弄斧的。你现在魂器已失,还要和我继续打吗?”
禹梧桐自地上站起,抬起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又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魂器?我有说过那剑是我的魂器吗?”
翜的眉头跳了一下。说完这句话,禹梧桐双手放到胸前,快速地掐了一个复杂的诀。那原本散在洞穴四处的、积在地面的水珠,又齐齐腾起,跃动着齐聚在禹梧桐身后,凝成一柄更为巨大的剑。
“水容万物,亦可成万物。大婶,我从来不稀罕死物作器。这万物之源,洋洋兮润泽苍生的水,哪怕只一滴甘霖,也能是我的魂器!”
翜提起脚只微微退了半步,强行压下震惊不显,扬手就招了那“巨蟒”又朝禹梧桐攻去。
禹梧桐抬起右手一指,那柄原本竖着的巨形水剑便顺着同样的方向,在她头顶,指向了那“巨蟒”。
“巨蟒”张开巨嘴,一口咬下了水剑,那水流瞬间分开,在“巨蟒”头顶重新汇聚,直直插了下去。
“巨蟒”在翜的控制之下极快速地躲开,但还是被那剑削去了半个角,落成了满地的黄泥浑水。那剑虽是水筑成,却当真是削铁如泥,一副连灵体都能削开的架势。
“巨蟒”虽为翜妖力的象形,身形骇人,灵力强盛,却不敌那剑灵敏。对峙了几个来回,便多处被划开。水流和黄沙虽也能很快聚合,但到底是让翜的妖力外泄,加大了翜的负荷。
水石加持的灵气虽多而纯净,但翜这副壳子太弱,翜的妖灵已与人躯融合了太久,再多的灵气也只能作辅助之功,发挥不出更多的力量了。他发际间那道红痕已接近两指宽,眼看着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但他原本就做了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打算,此刻更是催动仅存的纯净妖力和体内的水石,一边让“巨蟒”与水剑缠斗,一边自己抬手向禹梧桐攻去。
禹梧桐一手催动水剑,一手迎上了翜的攻击。两人手掌辅一对上,两道强劲的灵力便蛮横地开始冲撞。而这冲撞间,翜竟然觉得对方并不输自己太多。
自翜的手腕间,兀地钻出一蓝一黄两股力量,像两条小蛇极快速地缠绕上禹梧桐的手腕,很快就缠绕住了这整只手臂。
禹梧桐用力一催,将翜推开来,艰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来看。那黄沙还在手臂上团团裹缠,水流却直往禹梧桐的身体里面钻。
翜被刚才禹梧桐那一击震的手臂发麻,再一看,连手背上都崩出了几条血线。但他却嗤嗤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