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孩子罢了,能有多威武,想是……”
后面的话蕙畹没听见,因为克制不住周公的召唤,睡了过去。雪倒是没下多久就停了,但是天气还是干冷干冷的,到了十四这一天,呼啦吧的,张府的管家吴进来了,说是老太爷请张云卿去府里有事商议,刘氏匆忙的给张云卿收拾了。送丈夫走了,不过看那吴管家的神色,不免有些担心,云昊道:“嫂子您别担心,我听兄长前日说了,皇上要来平安城,张老太爷免不了要伴驾,想是唤了兄长去帮帮忙也是有的”刘氏听小叔说的有理,才稍稍放下心来。却说张云卿坐上了马车急忙道:“老太爷让我去可是为了接驾的事”吴进笑了:“这个你还不明白,老太爷这是安心提拔你呢,当今圣上虽说才八岁稚龄,却是个不同一般的,两任帝师都是当世的大儒,咱们皇上也争气,听说博览群书,学问好的很呢,自己喜欢读书也更敬重读书人,对张老太爷很是推崇,这次特命伴驾呢,另外还有咱么家的大老爷也要跟着圣驾来了,这一下可是张家的造化了”张云卿道:“咱们平安城虽大,可是却没修行宫,皇上驾幸可在何处停銮”吴进笑了道:“你呀,终是在这些俗事上不通,你不知道,你道平安王那里是一般的宗室吗,那是当今的亲叔叔,是个淡泊名利的性子,才封了王到了这平安城里隐居,那里还用行宫,平安王府可不就是现成的”张云卿点点头,吴进看了他一眼道:“当今年龄虽不大,却是个有脾性的,最厌那浮夸华丽的文章,如果有机会,你定要注意些”张云卿急忙拱手称谢,一时到了张府,果然,府里小厮丫头婆子们来来往往的穿梭不停,张府各处已是焕然一新,这张府的宅子,原是历经了数代的百年老宅,多年不停的扩修,如今已经颇有规模,前后共五进的院子,亭台阁榭,游廊抱厦,比那京城里的宅子也不差什么,前后的花园里古树参天,蓊蓊蕴蕴,风水正盛。
张云卿跟着吴进从侧门进了张府,穿过层层的游廊到了张府的正堂,迈进大厅,就看见张老太爷和几个平安城的名士文人在都在座,商量着如何制些雅致的灯谜,来给圣上凑趣,张云卿上前先给张老太爷见礼,又和在座的拱手厚,坐在一旁,张老太爷道:“找了你来,是想着人多些,也能得些雅致的好句子,明儿圣驾就到了,今天晚上务必弄出来,明天一早就悬挂在各处”张云卿和众人急忙点头称是,一时忙碌了起来,终在日头落下之前,赶着弄了出来,次日刚过了卯时,张云卿就跟着张老太爷到了城外,大冬底下,昼短夜长,卯时天色还黑的很,可是一路行来,各处都点着灯笼,只把平安城照的如白昼一般,城外已经遮起了帷幔,两边是甲胄分明的士兵,拦隔着看热闹的百姓,张云卿虽没有功名在身,却是有些才华,再说投了张老天爷的契,故得以站在老太爷身边。
张老太爷的名望自是要站在最前面的,所以张云卿也看的更清楚,平安王还没到,都是些地方官员和体面的名士等在这里,天色渐渐转亮,天际露出第一缕晨曦的时候,从城里传来一阵叮铃铃的响声,和着得得的马蹄声,渐行渐近,众人急忙整义肃穆,张云卿看过去,不大工夫,就有几对青衣小厮提着宫灯在前面引路,后面一辆大大的杏黄色的车舆缓缓行来。
到了近前,停了下来,有那小厮俯趴下去,旁边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开口道:“回王爷世子,到城外了”接着打起车帘,扶出来一个男子,男子三十来往的年纪,束发金冠,身穿一件紫缎平金绣五爪蟒袍,腰上缠着晶莹的羊脂玉带,脚下锦缎龙纹冬靴,五官清隽,气质文雅,一下了车,旁边有伺候的下人,急忙给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大毛斗篷,接着从车子里面又出来了一个小公子,年纪约七八岁的样子,长的唇红齿白极是体面,穿着大红穿蝶的棉袍,头上明珠绾发,明晃晃的在晨曦中越发的闪亮。
小厮上给披上一件银狐的披风,恐是怕风吹了,又给带上了兜帽,众人齐齐下拜道:“王爷吉祥,世子吉祥”张云卿边跟着下拜,边心道,真是龙驹凤雏仪容不凡啊,不说昭昭王者气,就是那种高华的气度就不同一般,平安王杨奇,原是先帝的亲兄弟,素来不喜政事争斗,身体也不大好,故早早封了王,在这平安城里隐居,和先帝一母所出,故亲厚非常不同旁人,先帝崩逝后,传位于皇后所出三王子杨紫青,一石激起千层浪,前面的两个王子已经广有党羽,故一场大乱伊始,皇后无奈,请了平安王出来坐镇。
话说这平安王,虽平素不理政事,但是却颇有手段,短短的一年,就把里里外外弄得服服帖帖的,朝堂安定了,却又回了平安城里隐居,被封为天下第一王,因着这层关系,和自己的皇帝侄子更亲些,不过每年都是平安王去京城朝见,今年倒是特别。
平安王杨奇微微一笑道:“都起来吧”说着紧走了两步,亲手扶起张老太爷道:“有些日子没见,老太爷越发的硬朗了”张老太爷急忙道:“拖王爷的福,瞧着还能活上几年”平安王笑了,侧头道:“紫安来,给老太爷请安”那个小世子就要上前鞠躬,张老太爷急忙扶住道:“这可使不得”说着略略打量了几眼道:“我瞧着倒是和先帝有几分像”平安王道:“是了,和当今的圣上,两人倒像是亲兄弟似地”寒暄了一阵,到了辰时,才望见远远的蜿蜒而来的銮驾,皇上到了,众人急忙诚惶诚恐的接驾不提。
再说自打张云卿走了,虽说知道不见得是坏事,但刘氏这心里也总是惴惴的,也做不下去活计,过了十六,十七一早就站在门口,向大道上张望,到了晚半晌,才看见张府的马车,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张云卿打发了张府的马车,和刘氏进了家,没到东屋,直接进了西屋,刘氏伺候着脱了斗篷,云昊把炭盆端的近些,让张云卿烤烤火,又到了滚烫的茶来递给他。
张云卿坐在炕边道:“我可是见了世面,别说皇上是真龙天子,就是那平安王的小世子,也是个百年难遇的,小小的年纪,出的灯谜就雅致的很,看过的无不称赞”刘氏急忙去炒了几个菜端上来,又拿了年下剩下半坛子好酒,来凑趣,张云卿喝了两碗酒,更是高兴,把这那两日接驾的见闻一一说来,张蕙畹躺在炕里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到底是个什么年代,有些像明清,可是皇帝偏姓杨,真是令人猜不透,管他呢,反正看起来,和自己没大干系,即使将来爹中了举,也不过是个芝麻大的不入流的小官吧,和那起子皇亲国戚也贴不上边。
自见了皇上,张云卿越发的努力读书,他在张府原只有两个学生,年龄又小,所以是个轻松的差事,倒是不妨碍他认真攻读诗书,忙中但觉日子易过,一晃就到了二月,天气变得暖和了,刘氏早就拖哥哥找好了泥瓦匠,一等解了冻,就动起工来,先翻盖了旁边二狗家买过来的旧宅,有了银子倒也容易,不过半个月,三间青砖房就盖好了,刘氏的三个嫂子帮着收拾齐整了,就般了过去,再翻盖这边的房子。
云昊每日里看着属于自己的院子盖了起来,不仅暗暗高兴,想当初,自己兄弟险些连饭都没得吃,幸亏嫂子嫁过来,才有了今日,心里想着将来定要好好孝顺兄嫂。
到了三月间,相邻的两个院子都完工了,刘氏在院子里摆了简单的席面,请了左邻右舍亲戚朋友们,看着两个敞亮的大院子,刘氏也是忍不住从心里高兴,可是家里的存项却也差不多折腾尽了,刘氏学了个乖,眼看着开春该播种了,所幸把自家的三亩地也种上了芝麻,芝麻是赚钱,可是却不大好种,不过有三哥常常过来指点倒也顺顺当当的,第一次种,得了不多,可是换成钱,可比种麦谷划算多了。
收了芝麻按照三个的建议接茬种了山药,张蕙畹能蹒跚的走动,说些不大清楚字眼的时候,秋闱也要开了,张老太爷提前一个月就放了张云卿的假,让他回家刻苦攻读一个月,叮嘱到了秋闱前,带着弟弟回平安城来,不要去住外面,直接还到张府住,这样省却了很多麻烦,张云卿自是千恩万谢。
到了秋闱前三天,刘氏就给兄弟两个收拾了行礼,送着走了,张蕙畹如今已经不是整日胡吃闷睡的婴儿了,可以在院子里来回走,院子里都是松松的黄土地,就是摔了,也不怎么疼,所以经常自己溜达,一开始刘氏还担心她摔跤,或是被院子里的公鸡啄了眼,可是后来发现,这丫头就是个激灵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小棍子,如果走路不稳了,就柱一下,公鸡近前,就挥舞着小棍驱赶,嘴里还吆喝着,可爱非常。
村子里来串门的,都引为稀奇的笑话说,所以张蕙畹的聪明,还没满周岁,就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
张惠畹靠在刘氏的大腿,和两个哥哥站在院外,看着辘辘而去的马车,不禁暗暗祝祷,希望爹和二叔一举得中,这样娘亲也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张蕙畹现代时,自小在城市长大,唯一接触过的农家,是旅游区的农家院,可是亲身经历才知道,果然是粒粒皆辛苦。
爹和二叔都不善农事,虽有隔三差五的几个舅舅来帮忙,娘也是辛苦万分,回来还要做饭洗衣收拾家务,张蕙畹在一边看着,不禁有些心疼,想着自己要快些长大,至少也能帮一些忙,因着心疼刘氏,所以蕙畹异常省事,如今还没满周岁,就不再吃奶了,自己拿着调羹吃些希汤烂饭的,令刘氏很欣慰。
张家迁居
秋闱怎么回事儿,蕙畹也不大清楚,估计和现代考公务员差不太多吧,刘氏每日心不在焉的收拾家务,幸好地里不用怎么操持了,蕙畹觉得三舅这个人,真是有些道道,不说别的,就是这个换茬种植,蕙畹好像在现代的新闻里听过,算是比较科学的方法了,最重要的是不用怎么管,只浇几次地就成了,真是很轻松,所以虽然是大秋时节,刘氏却闲了下来,不过是尽日收拾些家务罢了。
说道家务,蕙畹觉得还蛮有趣的,开了春,刘氏就买了小鸡崽子来,圈了鸡舍养起来,每天喂些麸谷,倒是长的飞快,新盖的院子侧面有一个不大的水塘,刘氏又买了些鸭子,时常让博文搏武去哪里放养,蕙畹渐渐大了些,就被哥哥抱着一起坐在塘边,春天的时候,塘边蹿起了许多芦苇杆,嫩绿的颜色,随着风沙沙作响,显得分外的清凉,加上旁边几棵大树上知了知了叫的蝉鸣,非常惬意的夏日。
蕙畹很喜欢和哥哥们来放鸭,所以只要哥哥们一去放鸭,她就依依呀呀的抓着哥哥们不放,势必要跟去才行,弄得刘氏和两个哥哥没法子,只能每次都抱着她去,水塘在侧面,刘氏怕照顾不到,所幸找了隔壁的二狗和青山帮忙,在侧面开了一个小门,这样自己在院子里做活计,也能拿眼扫着点孩子们。
有了小门,就更方便了,往往闷热的夏日,睡醒了午觉,刘氏就会把一个板凳搬到小门外,抱着小三坐在那里乘凉,蕙畹倒是过了一个异常环保又清凉的夏天,如今到了秋天,天气转凉,蕙畹也能蹒跚走了,刘氏怕两个儿子看不住她,所以就不让哥哥们抱着她去了,蕙畹为此郁闷了好久。
不过自从爹和小叔进城考试,娘倒是每日都抱着她,在小门外做上一会儿,张望远处村口的大道,蕙畹想,刘氏大概是惦记着爹爹和二叔呢,听娘和邻居的大婶说闲话,秋闱九天就结束了,可如今都快过了一个月,还没见着爹和小叔的影子,也没消息倒是怎么着了。
二狗家这个老宅有些年头了,院子里有一株不小的桂树,翻盖房子的时候,刘氏请了风水先生来看,风水先生看了一圈,说院子中有颗树成了个困字,恐会运道不通,当时张云卿兄弟正筹划着秋闱,所以很有些在意,问了解法,风水先生说,到也简单,多种上几颗就好了。得了这个主意,刘氏遂移来了两颗桃杏树栽在院子里,顺便给小叔的院子里载了几颗桑树的树苗。
博文搏武自此算是有了想头,天天盯着浇水施肥殷勤的很,可是却总也不见长,不过几天,两兄弟就厌烦了,去寻别的耍头,谁想不注意间,到了桂树攒了满枝桂花的时节,两院里的桃杏树和桑树也不知不觉中长成了小树,虽然不可能结果子,但是却有些小小的枝桠伸了出来,令人欣喜。
这一日,刘氏看着满树的桂花道:“真香,若是做成桂花糕不定多好吃呢”一句话勾起了博文搏武两兄弟的馋虫,缠着刘氏做来吃,刘氏没法子,找了一根竹竿来敲打了些桂花下来,一一捡了洗干净,去做桂花甜糕,忽听得院外一阵喧哗,刘氏似有所感,匆忙擦了手走出去,见富守村正簇拥着拿着喜报的小吏远远走了过来,边走边敲着手里的响啰,大声喊着报喜。
张家村的人都知道张云卿兄弟今年进城参加了秋闱,故这一有喜报来,就知道是张家的,左邻右舍前后邻里,都凑趣的前来看热闹,刘氏大喜之下,又疑似自己在做梦,遂有些恍惚,送喜报的倒了近前还傻愣着,不知道怎么反应,蕙畹走过来,看这情景,知道娘亲这是高兴傻了,急忙伸手摇摇娘前的大腿,开口道:“中!中!爹爹”说的断断续续,但是清脆的童声却分外的可爱,众人一阵笑,刘氏才回过神来,急忙接了喜报,进屋去拿了一吊钱出来给送喜报的两个小吏,两人恭敬的接了,说了几句吉祥的套话,就回去了,青山家的道:“这下张先生兄弟可是给咱们村争了大体面,一门双举人,可是从老时年间就没遇见过的奇事呢,恭喜你了张夫人,从此你可熬出头了”众人一时纷纷前来道喜,刘氏一一周到的应酬了,又说等丈夫回来定要摆了宴席请大家,众人才逐渐散去,到了下午,张府遣了人来送信,说张老太爷高兴,留了兄弟俩个在府里摆宴庆祝,大约要明日才得回家来,刘氏这才放下心来,到了晚半晌,刘老太太和刘家的三个哥哥均都得了信赶了来,刘氏一看到刘老太太,这眼泪不知怎么就掉了下来,刘老太太大约知道闺女这是喜得遂道:“我这日里夜里,见天儿的盼着,可喜老天爷果然就开了眼,让姑爷兄弟中了举,从此后,我倒也放了心,当初你毕竟没错了主意,就是我们刘家如今也跟着沾光了”两下里叙了些话,就进了屋子,刘氏掂量了几个拿手菜端上来。大哥二哥不过略吃了两口就回走了,只因家里今年还是种了些秋收的稻谷,所以回去忙活去了,留下三哥和刘老太太在这里,一家子也没那么多讲究,故博文搏武也都上了桌,蕙畹被刘老太太搂着坐在炕里侧,除了几个菜,还有一小笸箩的桂花糕,博文搏武一见,也不吃那正经的饭菜,一人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刘氏见蕙畹只看着,自己却不知道拿甜糕吃,不禁笑了,掰了一小块递给她,蕙畹不是不想,而是看着,觉得也不多稀奇,就是发糕吗,不过有丝丝的桂香飘过来,闻着很香,于是接过来吃了一口,没有想象中好吃,但是很松软,至少自己如今这样的无齿阶段,还吃的下去,也把一小块都吃了,刘老太太摸摸她的头道:“这几个月不见,我们小三倒是长大好些了,看着倒是和别家的孩子不同,这稳当的样子,比那城里的大户人家也不差什么”刘三哥看了蕙畹几眼,心里也觉得自己这个外甥女不凡,他经常出入各府,虽说没见过几个正经的主子,可是却机缘巧合见到过几个公子,那种落落大方的稳重做派,自己这个小外甥女倒是得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