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瑕迩打着伞站在浴池边上,视线落在池中的人身上后,阴郁的眯了眯眼,“你倒是洗的舒服。”
迟圩这才注意到来人的长相,眼中的惊恐陡然剧增,随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那惊恐中又带上了些别的情绪,“……前辈,前辈您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有了上次在对方手里惨痛的教训,迟圩这次很识时务的没有大嚷大叫。
闻瑕迩闻言竟是笑了一声,“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他的家邸怎么会无端出现迟圩这号人,闻瑕迩十分在意。
“啊?”迟圩从浴池里站了起来,看着是想从浴池里起身,但似乎碍于有闻瑕迩在场,每个动作都极其缓慢。
闻瑕迩懒得看他,丢下一句,“穿好衣服滚出来。”便往外走了。
迟圩哪敢怠慢,忙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后尾随着对方回到了院中。
一到院中便见到了烤至金黄的野猪和野兔,野味当前迟圩也顾不得许多了,冲到烤架面前给三只野味翻了个身,又刷上了一层蜂蜜,等它们烤到外酥里嫩之时再下嘴。
闻瑕迩不担心迟圩逃跑,他方才从屋内一直走至院内之时,发现周遭的建筑虽已颓败却有被人修复的迹象,沿途的路虽说不上一层不染倒也算得上干净,整个院子充满了人居住的气息,而做这一切的人,除了眼下在不远处烤猪烤兔的迟圩,他暂时想不出第二个人。
放置在衣袖间的赤符们在此刻忽然躁动了起来,闻瑕迩将赤符尽数取出抛向天空,让它们四处飞寻,“回家了……”他轻声道。
迟圩守在烤架旁,傻愣愣的看着他,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闻瑕迩看向停留在自己肩头的大黑,侧头问道:“你不想跟它们一起去看一看?”
大黑没说话,只摇了摇他那团模糊的身子,表示他不想。
闻瑕迩见状也没再劝他,收回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正盯着他的迟圩身上,他缓步上前,走到迟圩面前,道:“说吧。”
迟圩啊了一声,“说什么啊?”
“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此。”闻瑕迩道。
迟圩吞了吞口水,顺手把烤架上的野味翻了个面,“前辈,您、您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闻瑕迩还没说话,大黑便对着迟圩张大了嘴长嘶了一声。
迟圩犹记得自己当初被这丑东西咬的多惨,一看见它就觉得自己屁股隐隐作痛,苦不堪言。
闻瑕迩道:“我是什么人,等你回答完我的问题之后我再考虑告诉你。”
蜂蜜裹着肉散发的浓郁香气盈满了院内,迟圩看了一眼烤的焦香里嫩还在滴油的野味,又看了一眼闻瑕迩,提议道:“……前辈,要不先吃点东西?”
闻瑕迩见迟圩看着野味的模样就差流口水了,也没再步步紧逼。
眼下已近黄昏,他寻了个阴凉处收伞坐下,没再管迟圩。
迟圩望着烤好的野猪食指大动,正要用刀割下先尝一片试试味道时也不知忆起了什么,匆匆忙忙的进了身后的屋子,再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个白色的碟子,碟子上还残留着些许水珠,看起来应该是刚清洗过。
迟圩用刀割下一大块胸脯肉放在了碟子里,自己没忙着吃,反而将这碟肉送到了闻瑕迩的面前。
“……我自己烤的,前辈尝个味?”迟圩局促的说道。
闻瑕迩垂眸看了一眼碟中的肉,眸中的厌恶一瞬间到了顶峰,但很快又消失无踪。
他语气不甚明了的说道:“我此生厌恶的东西有许多,烤过的猪肉便是其一。”
迟圩闻言嘴角抽了抽,默默的把端着碟子的手收了回去,正准备小心翼翼的回到原位,便听闻瑕迩又来了句,“把你那两只烤兔子拿过来。”
迟圩连声说好,赶忙把那两只烤兔子从架子上取了下来送到了闻瑕迩跟前。
闻瑕迩接了过来咬了一口觉得味道尚可,迟圩站在他面前眼巴巴的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突兀的喊了一声,“闻前辈。”
闻瑕迩面色如常,继续吃着烤兔子没搭理迟圩。
迟圩见他这幅模样,脸上却突然涌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他对着闻瑕迩猛地跪了下来,“恩师在上!请受不孝徒儿迟圩一拜!”
闻瑕迩闻言眉心微蹙,却没阻止迟圩朝他跪拜,咽下一口兔肉后,不咸不淡的道:“我什么时候收了你这样的徒弟我竟不知。”
迟圩一拜完毕后抬起了头,眼睛竟是红了一大圈,有些激动的开口道:“恩师您不记得了吗……十年前我因逃难误打误撞进了冥丘城,又偶然在恩师家中发现了恩师藏在密室中的阵符典籍。我给恩师立了牌位祭拜,拜完之后恩师便同意收我入门学习阵法和符法了。”
闻瑕迩越听越觉得迟圩是在信口胡诌,他都死了二十年了,十年前他是怎么做到答应收迟圩为徒的他真的很难想象。
他默了一会儿,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这里……”他指了指迟圩的头,“是不是有病?”
大黑在他肩头也很配合的嘶了一声,也觉得迟圩脑子有病。
迟圩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我没病啊……”
“没病说什么疯话。”闻瑕迩不想听他胡扯,“十年前我还是个死人,你又是怎么做到让我收你为徒的?”
迟圩闻言更是迷惑不已,“可我给恩师您祭拜的时候有询问您,恩师若是愿收我为徒让我学习您所创的阵法符法便让院外的树枝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