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头也没抬,语气平常地问。
&esp;&esp;我说:“你不问我昨晚去了哪里吗?”
&esp;&esp;水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两道沉浮的呼吸,陈锋站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这种未知的沉默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艰涩地开口道。
&esp;&esp;“你为什么”
&esp;&esp;“林曜,我不想聊这个。”
&esp;&esp;他背对着我,重重打断我的声音,好像这样就可以维持住一如既往的冷静,在我眼中脆弱到一戳就破的冷静。
&esp;&esp;“我们别聊这个了,行吗?”陈锋说的很慢,也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我有点累了。”
&esp;&esp;他不再执着,我却无法再像从那样置之不理,这种忽然本末倒置的关系让我涌上一股几近荒唐的可悲。
&esp;&esp;“陈锋,你转过来,看着我,”我说不清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我知道你都看见了。”
&esp;&esp;安静得可怕,连呼吸都在逐渐远离耳边,碎落在沉寂的水里。几秒的时间被无限拉扯到了半个世纪的长度,相隔三步的距离,我清楚地看见陈锋转过身后,已经红了的眼眶。
&esp;&esp;霎时,好像所有勇气都从心底抽离,我大脑一片空白,或许连表情也是如此,唇颤了颤,最后吐出一句低声到几乎破碎的话语。
&esp;&esp;“对不起,你要是不想聊,我们就不说了”
&esp;&esp;陈锋撇下头,紧抿着唇只将侧脸展露在我的面前,折射出一股动荡得让人心悸的沉默,最终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字音:‘好’。
&esp;&esp;分明这么近,只要走出几步就能触及到陈锋的身体,可我却感觉与他之间已经隔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他躲在里面不愿意出来,我在外面踌躇地徘徊,我们看着彼此,好像都病了。
&esp;&esp;我想要过去抱一抱他,可是我做不到。
&esp;&esp;
&esp;&esp;顾鸣生的消息是在晚上发来。
&esp;&esp;他简单说了剧组白天发生的事情,又问了我现在在做什么,我看着屏幕,手指停顿了很久,才打出‘我准备睡了’几个字。
&esp;&esp;过了半晌,他回复道:好,晚安。
&esp;&esp;:晚安。
&esp;&esp;发出这两个字后,我疲倦地放下手机,掌心微凉。
&esp;&esp;在很早以前,顾鸣生就说过我表面看起来冷静不紊,实际上遇见一点小事就会像鸵鸟一样埋头逃避,别人会误以为成懦弱,却不知那实则是出于我骨子里不想负责的惰性。
&esp;&esp;他太了解我,清楚地看到过我所有不堪,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连假装都装不像。
&esp;&esp;这根本不是顾鸣生一个人的错误,可我还是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选择了最可耻的逃避。
&esp;&esp;手机电量流失到了百分之三十,我打下最后一个句号,看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刚好走过下午五点半。
&esp;&esp;坐在一旁的赵泉见我收拾起东西,嘿嘿笑了两声,“林曜哥,你最近都走得好早,是要回家陪嫂子吗?”
&esp;&esp;我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面不改色地说:“是啊,等你以后谈了对象就能有这个体会了。”
&esp;&esp;赵泉顿时一脸受到了暴击的表情,耷拉下嘴角不再说话了。
&esp;&esp;走出新闻社的大楼,天依然清亮。
&esp;&esp;这段时间我很少加班,只是陈锋似乎并没有多加在意这个变化,生活依然按部就班地进行,关于上次的话题,我与他谁都没有再开口提起。
&esp;&esp;他最近变了很多,注意力从我的身上逐渐分散,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停在原地止步不前。这似乎是一件好事,可我总有一种微妙的失落感,哪怕极力压抑也会在不经意间跑出来。
&esp;&esp;我略微失神,思绪随闪烁的红灯断断续续,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声,我低头拿出来,目光停顿在屏幕上浮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