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韩若封事先同他商量过,等丫鬟们上了茶都退了出去,又见沈妈妈亲自在外面把守,孙总管倒也开门见山,把西山别院的内情,一一向卫临潇详细说了。
卫临潇虽事先想过父亲在西山别院那里必定留着些什么,却没有想到,那处大院子,竟然还有那么些秘密,也是心惊肉跳。
等孙总管说完,卫临潇足足默了半刻钟,孙总管也不催,只坐在那里垂首等着。
卫临潇把他说的那些惊涛巨浪般的消息都消化了,又一一想过,这才开口道:“韩若封负责军响,你负责保管分配,那玉军却是由谁统领呢?父亲事先又是如何按排你们以后行事的?既然孙总管你今日对我说了这些,想来,也不会再隐瞒什么了吧?”
一字一顿,孙祖辉听着便心中一禀,却想也没有想,便答道:“侯爷身前,并没有特别安排过,只是让属下们见机行事,若是世子爷能安然脱身,玉军日后如何,便听他的按排。至于玉军的统领,世子爷却是认得的,想必二少奶奶也曾见过,便是曾跟着秦将军的上官泉。韩若封已派人去请他,想来这几日就该到京了。属下们日后都听令于世子爷。”
回答的如此迅极,想来来之前,便已想好了。可听命临尘,临尘不过在军中两年,这么大的担子,他又如何担得起?父亲在时,建了玉军,不过是留在暗中领军作战的利器,如今于临尘,这利器却有自伤的可能性,而且这可能性太大。虽然父亲留下玉军,想来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之士,只是临尘不可能再为大萧国领军,玉军慈事体大,又绝不可能交由别人,这不是烫手山圩又是什么?父亲到底意欲何为?留着玉军的利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偏偏这孙祖辉又说父亲身前并没有按排。难道父亲是想着若他自缢,也不能换得萧皇放卫府众人一条生路,便让临尘利用玉军,来与萧皇或者是意欲上位的皇子们谈条件吗?
以父亲为人,这又怎么可能?
卫临潇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想了。可玉军她已立意绝不留下,至于如何解散,解散后那些人又该如何安置,却也是极为头痛的一件事。
正沉呤着要开口,却又突然想起玉军的将帅乃是秦叔叔手下的人,难道秦叔叔也知道此事?可孙祖辉没说,她更是不好开口相问,就算是,这事也是不能问的。万不能再牵扯上秦叔叔了,此事一旦外泄,秦将军现在是大萧国最重要的外疆守将,父亲已是不在,若他也出了事,于大萧国如今的风起云涌中,实在是平地惊雷,必然会掀起涛天巨浪,那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我一介女流,这些事也实在不懂,可孙总管既然对我说了实情,我也少不得要跟世子爷说说,这样吧,我会请世子爷过来一叙,到时候等上官泉进京后,再把韩若封请过来,以后的事,你们一起商量着办。世子爷涉世不深,以后还要孙总管和韩公子等人多多帮扶,我这里,就先谢谢你们了。”
一般的妇人,听到这样的秘情,只怕早就惊惧惶恐,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不想二少奶奶虽沉默许久,却看不出一丝害怕来,非旦如此,刚才一番话,虽没表明什么,却也镇定如常,甚至平平常常中还做了缜密的按排,确实,他现在明面上是卫临潇的陪房,来找她的确正常,可若和世子爷交往,实在是不便,何况难保世子爷那边,没有人暗中窥探。
“二少奶奶太客气,这些本就是属下们该做的。”
自称是属下,而不是往日的“小人”,卫临潇只当没有注意到这中间的分别,端了茶盅,意欲送客,孙祖辉见状,便告辞出府。
卫临潇却没有马上派人去请临尘,而是细细想了一日,到了第二天,让沈妈妈做了些点心,说是给紫瑞公主等人尝尝,暗中却吩咐沈妈妈,递了话给临尘。
第一百四十二章节 浮出(中)
卫临尘也是隔了一日才去了琼华街看望卫临潇,等沈妈妈领着丫鬟们退了出去,临尘这才收起笑脸,神色郑重的坐了下来,顾不上喝茶,便问起卫临潇与孙总管见面的事。
卫临潇一一说了,这才道:“……上官泉这两日就该入京了,若是早,今日就应该到了。孙总管和韩若封的意思,这人你必定是要见见的。我想着,你与他们见面,必定会涉及玉军日后的按排问题,正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此事体大,我想先听你说说。”
来前临尘已想了两天,身为男儿,谁都想立一番功业,有玉军在,他手中便如有了一柄利器,实在可以助他事伴功倍。可如今不同往日,这柄利器,一旦为外人道,便可致他全家于死地,何况眼下卫家本就风雨飘摇。父亲以死明志,为卫家争得于绝境里争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不能再冒任何风险。再者,就算有玉军在,他现在也得一退再退,且别谈什么建功产业,保住全家的性命也是现在最重要的。那么玉军,他就必须舍弃。
可那样的一个存在,让他烟消云散,又谈何容易?
临尘剑眉紧凝,半日方道:“玉军不能留,可如何散,我还没有想好,孙总管和韩若封且不说,我若有意,他们就算心持异议,也不至于不听,但那上官泉在外多年,我毕竟不是父亲,倘若他心中另有所想,便是麻烦。所以,这事还得徐徐图之。这次见面,我先试探试探吧。”
临尘能这么想,卫临潇暗中松了口气:“你能这样想就好,”此事确实也急不来,现在首要的,便是要弄清楚上官泉与韩若封等人的想法。临尘年轻,父亲又去的急,他现在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控制这几个人,更何况上官泉手握重兵多年,一朝放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姐姐所思正如你所思,可这事万不能大意,一定要慎思后行,你先看看他们的意思吧。等你们聊过之后,我们再定一个可行的办法来。”
见大姐也是这个意思,临尘便点了点头:“见上官泉之前,我还须得先去见见韩若封,倘若能先争取他的支持,这事把握便大了些,至于孙祖辉,他是跟了父亲多年的人,若解散玉军是父亲的意思,无论如何,他必定是答应的。”
“可父亲生前似是并没有向他们透露解散玉军的意向来,”卫临潇摇了摇头,“前日见孙祖辉,我不是没有问过他父亲可曾对玉军作了按排。”
临尘一笑:“这个姐姐不用担心,姐难道忘了,最后与父亲在一起的人,可是我。再者,解散玉军这样的大事,若非父亲的意思,他们又怎会想到,玉军,可是我手中最好的筹码,单从我个人来考虑,我又怎么会放弃?是以,我若说是父亲的遗愿,他们必定不会怀疑的。”
如此甚好,卫临潇心中虽不能完全放心,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卫临尘因已与韩若封约好在城外的一个小茶庄里见面,叮嘱了卫临潇几句,便要告辞。
“你如今身份特殊,轻易出城也太扎眼,还是注意些的好。”
临尘便给了卫临潇一个按抚的笑:“我和韩若封都不是冒失的人,姐你不用担心。韩若封在京中经营多年,若是连出个城都办不到,他也不配我如今的倚重,至于我,姐姐更应该放心才是。”
临尘从来不是冒失的人,卫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