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的长桌,莫沫坐在里面,罗殷本就高大,宽敞的位子不坐,偏偏就挑了莫沫正对面的位子,活生生就是一堵人墙。罗裕原本要讲点什么,奈何笨口拙舌,想想作罢,真的就去催菜了。
莫沫假借喝茶掩饰尴尬,一杯茶水喝光,还想再续,茶壶却在罗殷的手边。伸手能拿,莫沫偏伸不出手来,只好左顾右盼,瞧起挂灯壁纸,细细研究。
罗殷哼地一声冷笑说,“刚才你给罗裕讲的事,我只听到结尾,不如你从头再讲一遍。”
房内再无第三人,这话只能是对他说的,莫沫认命地转过头,“什么事?”
这又算什么开场白,还是什么新的搭话方式,明明之前两人电梯独处,罗殷根本连话都懒得说。
罗殷亲手拿过莫沫的茶杯,倒了八分,推到他跟前,似要长谈。他没有回答莫沫的问题,看着那张装傻充愣的脸,耐心地等着。
莫沫大脑乱成一片,往前回忆,不就是随口扯了一个八卦,罗殷为什么会这么有兴趣。面对罗殷居高临下的目光,莫沫硬着头皮说,“就是一段三角恋,没什么。”
“可我听你的语气,并不是这样。你怎么跟罗裕讲的,就怎么跟我讲一遍。”
莫沫认定罗殷在为难他,左思右想也回忆不出是哪里得罪了罗殷。他挺直了背脊,直视罗殷道,“如果是我哪里得罪你了,请你告诉我,我会道歉,至于其他我无话可说。”
罗殷审视着变得强硬的莫沫,说:“得罪还谈不上,只是厌恶一个男人背后嚼舌根而已。”
不过是和罗裕寻常聊天,在罗殷眼里就是乱嚼舌根,这莫须有的罪名,他辨无可辨,但自从一开始,罗殷就没给过好脸色,包括现在也倨傲凌人,对比罗裕,更映衬了那句话,一样米养百样人。
“你不喜欢别人多嘴,我也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
罗殷没料到莫沫转而指责他,愣了一下。
罗裕在外面等到了蕾蕾,两人一起进门,见罗莫相对而坐,怒目而视。
蕾蕾坐到罗殷的旁边,自责道,“都是我好心办了坏事,和莫沫没关系,他也是一片好心想给我帮忙。”
罗殷看了看蕾蕾没说话。
蕾蕾撇撇嘴,眼眶都红了,半撒娇半低声埋怨,“你是我大哥,罗裕自然就是我弟弟,你工作忙难免疏忽,我也是心急没和你商量好。再说了,莫沫不仅饭做得好吃,又会照顾人,那天晚上你喝得烂醉,还是莫沫大半夜赶过去的,怎么就不好了?”
在旁的罗裕点头如捣蒜。
饶是罗殷,当下也摆不起脸色,比起罗裕,蕾蕾甚至更亲近他些。何况自小一起长大,蕾蕾对付他的手段层出不穷,让他招架不住。
罗殷笑着摸了摸蕾蕾发顶,“行了,我又没怪你什么。”
见罗殷态度缓和,蕾蕾破涕为笑,挽着罗殷的胳膊拍马屁,“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
一旁罗裕和莫沫都看傻了眼,先不说蕾蕾在周庆面前娇蛮任性,谁也没想到罗殷就这么被哄住了。
蕾蕾挽着罗殷不放,翻开菜单,“都点了什么啊,泡了一晚上好饿。”
“你想吃什么就点。”在蕾蕾面前,罗殷影帝级的好大哥,“有冻虾吧,你喜欢吃。”
“那就点刺身拼盘,我看看啊,这个吧,冻虾、三文鱼,北极贝都有。”
罗裕凑过来看,说,“知道你们喜欢吃,已经点了,马上就来。”
罗殷点点头,“光吃生冷的凉胃,加一个日式火锅,两瓶烧酒。”
“还有,芥末单独放碟子里,不要混了。”蕾蕾补充道。
莫沫目瞪口呆,周庆怕早就见识过这对青梅竹马,所以才戒备担心,还特意叮嘱他盯紧罗殷。
服务员送来先前点的菜品,罗裕又招呼着加餐,这次火锅和烧酒很快就送来了。
蕾蕾把芥末匀成四份,每一碟里倒入平底的酱油,从罗殷开始,依次分到莫沫和罗裕面前,还不忘向罗殷邀功,“来,这是小妹我亲手调配的,绝对一如既往地合胃口。”
罗殷极其给面子,夹了一块三文鱼略蘸了蘸,细嚼慢咽,赞道:“好吃。”
蕾蕾喜笑颜开,不忘给莫沫和罗裕夹菜。
莫沫边吃边执行任务,罗殷没什么举动,蕾蕾黏得紧,他又不可能上前去把两人扯开,就有意无意地跟蕾蕾提起周庆,帮他找点存在感。可惜三言两语之后,又马上转到别的话题。并且每次说起,罗殷都会有意无意地扫视过来,莫沫怕显得太刻意,后面就没有再提。
吃饱喝足,一顿饭宾主尽欢。
月夜下的街市,三五成群的亲友相聚碰杯,在这团聚的夜里,欢声笑语。莫沫触景生情,方才对峙的不痛快被如水的月光洗涤干净。他喝了几杯清酒,后劲上头,但也借此忘却烦忧,整个人轻盈而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