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目光扫过桌上的食盒,跟白天马车那个攒盒一样精致,外面镂空刻着缠枝牡丹花纹,材质做工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也不知道这样的食盒拿到当铺里能当多少银子?
有句话叫细节处见真章,万府虽是安平县数得着的富户,便宜爹亦是挥金如土舍得花,但土财主就是土财主,就从这些平日里用的器物上,就能看出跟人真正的权贵世家不能比。
真正有钱有势的反而行事低调,就如柴大少,也没见怎么声张,可随便拿出个物件来都不一般,还有那马车,外头瞧着跟道上走的差不多,实际却有天壤之别,且不说人那马车怎么做到不颠簸的,只说里面的陈设,真是处处透着巧思,桌子都是活的,五娘还记得白天,温良不知按了什么机关便把桌子收到车下面去了,然后把两边的长凳对到一起就变成了张舒服的软塌,要不是太舒服,自己也不至于一觉睡到天黑。
五娘忍不住感叹,古人真会享受,柴大少那辆马车完全就是一辆顶配的豪华房车啊,难怪人家一路从京里长途过来,也不见一丝疲惫,不知道外头有没有订制的,等自己有了银子,也去弄一辆,到时候一样想去哪儿去哪儿。
当然,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戏,这相当于买一辆顶级豪车了,不用问都知道是天价,就自己现如今手里这仨瓜俩枣,估摸连个车轮子都买不下来,不过,人吗总要有个目标,才有努力赚钱的动力,五娘决定了,柴大少的马车就是自己人生第一个小目标。
想想立马干劲十足,伸手把小食盒拖过来打开,里面装了一个精细的白瓷罐,五娘疑惑的把罐子拿出来,掀开盖儿愣住了。
冬儿从里屋出来,瞧见罐子东西,笑道:“原来是山楂糕啊,柴家少爷可真有心,想来是怕少爷积食,特意让温姐姐送了这个来。”
五娘白了她一眼:“你是说我吃的多吗。”
冬儿:“您吃的还不多啊,你见谁一顿吃两碗饭了。”
这个五娘可不服了:“怎么没有,二哥啊,二哥也吃了两碗,我亲眼看见的。”
冬儿:“二少爷是男人,男人当然饭量大啊。”
五娘道:“我现在也是男人。”说着还刻意挺了挺胸。
她这样子把冬儿逗的咯咯笑了起来,见五娘脸色有点要恼了,才收住笑道:“是,是,五郎少爷是男人,吃的多些也应该。”
五娘不想搭理这重男轻女的丫头,捏了一块山楂糕放在嘴里,酸甜适口,出乎意料的好吃,让人意犹未尽,于是又捏了一块儿,又一块儿,不会儿功夫,就吃了半罐子下去。
见她还要去捏,冬儿眼疾手快的把罐子抢了过去:“这山楂糕是消食,可吃多了却伤脾胃,这些奴婢先收起来,明儿再吃。”说着已经把罐子拿走了。
五娘没辙的道:“山楂糕你拿走就拿走了,罐子可是人柴家少爷的,得还给人家,不然,纵嘴上不说,私下里不定以为咱密了人家的好东西呢,你找个家伙什儿腾出来,连这食盒子一并还回去。”
冬儿看了看那边架子上漏刻,有些犹豫,五娘道:“放心吧,没睡呢,你没听刚温良说,她家少爷有睡前看书的习惯吗,这个时辰还用着功呢。”
冬儿这才腾了罐子,提着食盒去了,她前脚走,五娘后脚就拿起了桌上的扇子,对着扇子念了一句,吾有唐诗三百首,然后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扇面儿,这次没让五娘失望,一个字一个字的冒了出来,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同样一首被广为传颂的诗,让五娘想是想不起来的,但摆在眼前便有印象了,貌似小时候也背过,她还记起来是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的劝学诗。
想想书院不就是让学生勤奋读书吗,所以极有可能出这样劝学的题目,而且,就前面的经验来看,除非自己念的口诀不灵,只要灵了,出现在扇子上的诗都是应题的,从未错过。
想到此,顿时有了底气,等到考试前把这首劝学诗给便宜二哥,十有八九能压上题,遂把扇子收了起来。
刚收好扇子,冬儿便回来了,进了屋便道:“您刚可是痛快了,却害的奴婢被柴家少爷问了半天。”
五娘:“他问你什么?”
冬儿:“问奴婢,您为什么不考童试,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难处?”
五娘挑眉,没想到这柴家大少竟是个爱管闲事的,自己不考童试跟他有什么干系,非得刨根问底。
看向冬儿:“你是怎么回的?”
冬儿撅了噘嘴:“还能怎么回,奴婢只能说并无难处,就是五少爷您不喜欢读书罢了。”
五娘笑了起来:“说的对,你家少爷我最不耐烦掉书袋子了。”
冬儿道:“您可别高兴的太早了,奴婢瞧柴家少爷的意思像是不信呢,指不定明儿还得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