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燕红着眼丝的双眸早就看到了雾气之外那个挺拔的身影,她突然哽住了声音,身子一僵。
“大……大人。”小春燕断断续续道。
“今日我们都成婚了,说了多少遍,你要叫我什么?”赵西将那杯洒得差不多的酒盏一饮而尽,不满地一鞭子就要朝小春燕稚嫩发红的背部抽去。
“啊!”
只是那细鞭还未落下,赵西便感到手传来一阵剧痛,他一声痛呼:“谁,是哪个小兔崽子,敢来你赵大爷府里捣乱。”
他还没来得及四下张望,一阵风狠狠抽向他的嘴巴,直接将他连人抽飞了出去。
小春燕见赵西被那黑影轻而易举地就抽飞,以为赵西仇家找上门了,急急忙忙揽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爬到了池边绿丛躲了起来。
赵西半个月内接连被抽飞了两次,原本已经接好的肋骨咔嗞一声,又裂开了,他躺在地上哀嚎,那哀嚎声堪比鬼叫,然而他还没哀嚎几声,那黑影离他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明朗了起来。
脚步声一声一声越来越清晰,落到赵西耳里却仿佛是来催命的黑白无常一样。
他吓得也不敢哀嚎了,爬起来跪趴在地上,浑身哆嗦着,一双纤尘不染看似不像来自凡间的青丝白鞋落足于他的面前,他却不敢抬头看。
“这位……这位大人,不知道小的哪里得罪了,请……请大人明示。”
赵西这几年在外干过不少形形色色见不得人的生意,接触过魔物,也见过仙人,心知这位必是他惹不起的人,只得做小伏低,不然今日若是不讨好对方,他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他等了许久,面前之人也没有回复他,反而听到的是头上铮的一声响,好似利剑出鞘的声音。
那剑声让他更加惶恐不安了,他鼓起勇气,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双没有波澜宛如寒潭的黑眸,冷沉地俯瞰着他,仿佛看的不是人,而是在看无关紧要的死物一样。
赵西脊椎瞬间升起一阵冷意,如被电击般瘫软在地,他下意识就抱紧了那双白鞋,如一条赖皮狗一样道:“大人!大人,有话好说,赵西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过大人,但只要大人想要什么,赵西一定!一定给大人弄来!”
他这招一向管用,然而今日不知为何,一抱上那双白鞋,那位大人眼底的冷意明显都快化成杀意了,他吓得松了手,那白鞋并没有染上脏污,他还是用衣襟小心翼翼地擦着那鞋面。
“是小的不懂事,小的手脏,小的不配碰大人的鞋,小的这就把帮大人擦干,啊!”
赵西勉强堆出一堆假笑帮陆寒舟擦鞋,然而他笑不过三秒,惨叫一声,又被陆寒舟一脚踹了出去。
赵西肥硕的身躯痛得在地上缩成一团,像一个巨大的肉球,陆寒舟力气用的恰到好处,既没有将赵西踢晕过去,又让他痛的生不如死。
“求……求大人,放过小的吧,小的真的不知道错在哪里了。”
“你错在不该觊觎你不该觊觎的人。”陆寒舟冷声道。
赵西想过是不是自己的“买卖”得罪了对手,或者是被他卖出去的人认识的人来寻仇,却想不到这位大人竟然是因为这个理由,仅仅是他觊觎了人?他觊觎了谁,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啊,不过这也比前两种情况好,后者意味着这位大人来寻的“罪”似乎不重,还有回旋的余地。
陆寒舟边说边施了个净衣决将自己的全身清了一遍,像是沾到了什么污渍一样,随后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剑刃。
“小的错了!错了!是小的不配,大人想要什么赔偿?小的钱财灵石还是有一些的,大人若是愿意笑纳,小的一定双手奉上来。”
陆寒舟将擦好的剑收回剑刃,道:“我听闻你在做‘买卖’?”
赵西面上一僵,然后心虚道:“也不是什么大买卖,就偶尔出门拉些人。”
“是吗?把你的账本拿出来给我看看。”
“小的不识字,哪有什么账本,再说了,也就几笔生意,小的保证从今日过后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赵西努力在地上翻滚摇摆好几下,才勉强将自己肥胖的躯体撑起来,捂着胸口保证道。
“你不会写,难道别人不会写吗?出来吧,别藏着。”
躲在草丛里,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春燕闻言知道自己藏不住了,畏畏缩缩地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陆寒舟捡起刚才赵西飞出去后掉落在地上的那根金色细鞭,走向小春燕,他抬起手,小春燕反射性地将自己缩起来,背对着陆寒舟。
此刻的她只来得及穿上一件打底襦裙,背部露出得一条条红色的细纹,还有一些快要痊愈的淡色淤青。
鞭打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小春燕这才慢慢地舒展来,她回过身,只见陆寒舟将细鞭递到她面前,道:“拿着。”
细弱的双手接过那细鞭,陆寒舟又道:“往日他怎么对你的,你便怎么对他。”
小春燕十分识时务,她知道她面前的这位大人想让他做什么,她知道赵西根本不是这位大人的对手,所以她只能听从他的话接过细鞭。
她麻利地穿好衣服,走到赵西的面前,赵西肥头大耳,怒瞪小春燕,面目狰狞,小春燕畏惧赵西细鞭举在半空中迟迟未落下。
赵西咬牙小声斥骂道:“你这贱货,敢动手试试,还不帮我跟大人说几句好话!”
小春燕小鸟一样孱弱的身躯颤抖着,像是在压抑什么,她受够了这些生不如死没有半点尊严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