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旖旎春光之后,闽皓扬已沉沉睡去,可是白芯蕊却躺在榻上久久难以入眠。她侧脸望着同枕的这个清清冷冷的男人,不知他还能在身边多久。透窗映来一束柔和的月光轻轻覆上了他的脸庞,将那份漠然轻轻遮掩。那份俊然,仿佛要将天下所有的女人全都迷尽。
白芯蕊迷迷糊糊中似有苦涩的东西流入唇上,淌入心间,辗转醒醒睡睡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依稀已是清晨时分。
白芯蕊醒来之际,见闽皓扬已不在身边,突然不知缘由的心中一紧。
淡淡晨光透过窗棂,平铺在白芯蕊精致的脸颊上,显得分外雍容祥和。白芯蕊依稀听见窗外传来一股剑戟碰撞的声响,举目望去,见在门扉外闽皓扬正与那老者挥剑比试。她略一思忖,便穿上衣衫,下了榻去。
草屋四周肃静无声,映着点点铺洒开来的晨光,一条蜿蜒小路上早已不见昨天雨过的痕迹。自侧屋飘上缕缕轻烟,应是那老者又在研制草药配方了。
白芯蕊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下筋骨,狂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感觉全身仿佛腾云架空一般轻松了许多。她轻推门扉,立在比剑二人不远处的草地上,静静观赏俨然已成为了近日来的习惯。
几番回合下来,闽皓扬竟渐渐败下阵来。二人停了架势,收了剑,眼里均是笑意,颇似忘年之交。
“想不到晚辈最终还是赢不了殷老前辈。”闽皓扬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温和儒雅,似春天里烂漫的阳光。
那老者付之一笑,“不然,老夫只是略施小计才得以巧胜罢了,如论实力武功,还是王爷胜老夫一筹。”
闽皓扬唇边淡笑缓缓加深,拱手道,“老前辈过谦了。”
白芯蕊立在一旁,见这二人如此恭维,忍不住说道,“你二人不必互相谦让了,老先生不减当年,而王爷年轻气盛,谁都不曾输。”
闽皓扬跟那老者面面相觑,继而相视一笑,眼中尽是款款温柔。
三人在石椅上纷纷坐下,淡淡晨光倾洒在各自的脸上,投射出各不相同的表情。
静默了良久,闽皓扬瞥了白芯蕊一眼,知道时间差不多了,晚去不如早去,也早些断了这不舍之情。他面对着那老者道,“殷老前辈,见时候尚早,我二人想就此告别了。”
那老者轻轻“嗯”了一声,眸光一抬同闽皓扬相触,他微笑之后的深眸似古井,探不出风云兵锋的痕迹,清清洌冽,唯一所见便是一抹白衣素颜,荡漾在幽深底处清晰无比。那老者静默了半晌,声音沉沉道,“也罢,既然如此,老夫便恭送王爷和姑娘,前方险阻,望二位一路千万要多加小心哪。”
白芯蕊长长的覆在眼上的睫毛微微颤抖,一道晶莹泪水自她眼角悄然滑落,瞬间消失在手指间,“老先生,我实在舍不得您。如若以后有缘,我定再来此探望您。”
那老者沉沉一笑,目光落在层峦叠嶂上,“那我这把老骨头就等着姑娘来收尸了。”
白芯蕊
微微撇嘴,横眉嗔道,“老先生,你如果再这样说,我就不来了。”
那老者手抚白须,扬眉长笑道,“那老夫可要住口了。”
白芯蕊起身先揖别,进了房间将衣物银两全收拾在包裹里,独留闽皓扬与那老者二人坐在正堂之上品茶。
茶乃上等红袍,用山间泉水泡制而成。观杯中茶色橙黄明亮,闻茶之香气飘溢馥郁,华采焕然,轻云淡生。此乃那老者先前从京都带来的品种,实为茶之上品。
那老者缓缓啜着那香茗,薄薄的茶盏在他指间转动,他似是品完了这茶香,方说道,“莫非二位此次真的要南去?”
闽皓扬亦轻啜一口,闭目细品半日,道,“哪里也无妨,志在寻个清净之处。”
那老者摇摇头,低首饮茶没再说话。
白芯蕊拿着包裹出了房间,重新在红木椅上静静坐下。那老者见状放下茶杯,起身进了里屋,片刻走出来手中躺着一个东西。他立在对白芯蕊面前,面露淡笑,道,“姑娘,这是老夫穷尽毕生所整理的一本医书,临别送与你,希望以后对你有用吧。”
白芯蕊忙起身双手接过,低眸见是当初不曾见过的一本,并未陈列在侧屋的书架上,看来此册乃是那老者的珍藏。她淡挑唇角,躬身一揖,“多谢老先生。”
那老者脸上笑容不减,语气疏朗,却意味深长,“老夫不才,也许倚靠姑娘,可以制的出治疗瘟疫的良方啊。”
“我自当尽力而为。”
见天色正亮,晴空万里,闽皓扬放下茶杯起了身,面对那老者拱手道,“请殷老前辈留步,晚辈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