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喜欢热闹的,至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当置身于一喧闹欢快的环境时,很难不受此影响,愁思、不确定的猜忌、迎接未知生活的忐忑,通通都在愈渐升腾的气氛里短暂地抽离了躯体。
感官颇有些应接不暇,那头刚出炉的杂菜汤里头是放了猪油吧?这么香?炸过的肉丸子冒着金黄的光泽,肉脂焦灼后的香味伴随热气划过人的鼻尖,想要发散地往别处去,却被人猛然一吸鼻子,没处可跑。
香味勾起人肚子里的馋虫来,没等人咽下喉间的向往,另一头十来个人员组成的刀舞就开始了。
初时是烟雾,散尽过后一左一右出现了两拨人,先是隔着距离两相对峙的姿态,或蹲或站立,脸上通通戴着能剧面具。
一拨人齐齐抬手起势,挥刀悬停之时口中重喝一声,颇具气势,掌下翻转刀身也翻转,配合着或进或退的步调,刀面反射的光泽冲得人眼花缭乱。
旁处有人在弹三味线,那声音锵锵当当,间或有大鼓加入,一咚一震震,随着大鼓两敲一间隔,另一拨人以四方斩之步伐随刀向前,簌簌破空挥舞,身形腾挪斗转,方位变换莫测,并渐渐与相向的对面越来越近。
两方人马刀身相交铿锵滑动,错身之时各自刀刃发出紧迫的嚓嚓声,刀身鸣鸣未尽,忽的又冒出火来,轰然一闪烁,乍然包裹住刀刃刀背。
相互背身的对阵人员,这时同时回身,短暂收势,身朝同一侧方位。大鼓这时变调为一咚又一咚,原与三味线略有冲突的节奏也变得协调起来,而人员整齐划一地动作,令他们一时间仿佛驭火之人。
火焰因刀而动,或大或小地上下蹦跳,而刀因人而动,锋芒毕露却尚且可控,随即一道漂亮的火舞成花,众人抽刀断水一般快速出击,又瞬时反折回来以衣袖为揩布,一瞬揩尽刀身火焰,收刀之时刀身刀鞘短暂相碰,十分干脆利落。
未待旁人反应过来,站在稍外侧的人员就以龙火之术点燃左右两侧堆高的木材,火势砰然乍起,木枝噼里啪啦地跳跃着传过火焰,随即又是一道烟雾弹炸响,火还在,但驭火驭刀的人不在了。
在场人员毫不吝惜自己的快意,众人的惊呼与欢快声响彻在这片地界,沿着火势向上,好似抵达了最高空。
松子快被四周疯起来的人群跟鼓声给吵得耳聋了,她一手堵着耳朵难掩笑意,身旁的宇智波镜又蹦又跳,全然将往日里的故作稳重给丢弃,小黑更是适时地开启了狼嚎,它好似也被这热烈气氛给感染,近处的小孩有样学样,也跟着嚎起来,就是画虎类猫一般毫无气势,倒是自有嬉笑熙攘地一波又接着一波。
随着人潮往前拥挤,人们嘴里高声呼喊着如今宇智波与千手的族长名讳。
“斑大人!”
“柱间大人!”
松子忽然觉得旁边抬着猪肉的人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得了,计划全被打乱了,本来原定计划是小火堆起了之后紧接着就把抹好香料的猪放上去炙烤的,结果没想到人群会疯到这个程度,把前进路线堵得水泄不通。
“照这么搞…什么时候能吃得上烤猪啊?”
“…打不过就加入吧,什么烤猪?别管了,等他们自己切了来烤。”
松子心想也是,在这种氛围下,又有多少人还能感觉到饿呢?就连她自己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朝前张望。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紫蓝色的过渡颜色模糊了具体的时间,也模糊了人的心境,松子望着前方拥挤的人群,他们嬉笑欢愉的脸庞跟身形是跃动的,与灵巧的火舌相辅相成,而他们口中呼喊之人并排着肩膀往前不紧不慢地走着,间或偏头致意又或者互相对视一眼。
宇智波斑的头发总是很好认出,比之他身旁的千手柱间,前者好似多出了一倍多的发量,乌云压盖一样,又十分蓬松粗硬,松子以前想过,也就是忍者战斗没有扯人头发的习惯,不然非得扯掉对方头皮。
以前她建议过他,战斗时将头发扎起来,不然要是被人扯头发那就太丢脸了。
【你开始执行任务了,了不起回来教训我。】
【哼,打一架,你能碰到我头发算我输。】
她问他输了怎么算?
他当时说——【输了我每天去河里给你抓鱼,行了吧?】
她那时不过是借着稍长几岁的优势赢过了他,后来就再也没赢过,当然也因为他们只有过这么一次认真地对练,她有杀招,他力道也不低,其余几次她都在划水或者干脆认输,只想赶紧应付完自己好趁着空闲去钓鱼。
真正对峙的时刻实在少有。。。
往事回忆起来只觉得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松子眼前视物变得颇有些模糊,人影轮廓都兀的多了几分朦胧,叫人看不太清,光影交错之下,仿若她早上在河边打的那个盹儿一样,有些被魇住了。
困倦在身是她被裹紧了在这躯壳里,梦里她隔着同样的距离看他离开木叶,身背宇智波团扇,只不过当时他周边并无人存在,也无人欢欣,跟眼下此番境地多有区别。
松子还是在想,他究竟想要什么?是眼下这众人的喜爱与崇敬吗?他重来一次是想获得一个与之前不同的人生吗?
她不是很明白,因为在她印象里,宇智波斑不是会走回头路的人。
想不通便暂且搁置,松子撇开头,回身去灶台那处,身上有点冷,她想先喝碗杂菜汤暖一暖。
透过人群,斑看到松子转身,方才找了一会儿,现在才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