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您久等了。不管是什么事,都请您尽管问,只要能够逮捕杀害外子的犯人,我会知无不言。」
说完低下头来致意的松下友江,今年五十五岁,长度及膝的裙子,配上米白色衬衫,打扮十分时髦。不过她之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应该还是拜那夸张的化妆所赐。黑色长发烫成了大波浪,给人一种妖艷的印象。与其说是母亲,更有几分酒店妈妈桑的气质。
「母亲说得没错。我也会尽全力帮忙逮捕犯人的,刑警先生。」
松下广明以充满活力的声音干劲十足地说。广明今年三十岁,身穿棕色工作裤,配上黑色毛衣,长相有点娃娃脸,说他还像个大学生也并无不可。虽然个资上写的职业是雕刻家,不过,大概是因为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就职经验,才姑且掛上这样的称呼吧。至少,丽子就从未亲眼见过雕刻家松下广明的作品,况且,那种作品究竟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都还令人怀疑。
「呃‐‐这次的事情还请您节哀顺变……」
风祭警部形式上含糊地说了些哀悼的话后,便马上将话题转移到事件上。「话说回来,方便请教昨晚事件发生时的情况吗?两位是如何察觉到画室里出事了呢?」
面对警部的发问,回答的是友江夫人。
「一开始,是听到那声梯子倒下来的声音,当时我跟广明人在客厅里。突然间,不知道从远处的哪里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广明好奇地打开窗户一看,结果在这时,听到別馆那边响起了女性的惨叫声……事后我们才知道,这是相原小姐的惨叫声,不过当时我们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的确如此。」儿子广明接着说。「然后我跟母亲连忙赶到了別馆。进画室里一看,在那里的是相原小姐与中里真纪小姐,还有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父亲……从中里小姐口中,听过了大致情况后,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跟警察,接下来就陷入一片混乱了。我跟母亲一起坐上救护车,前往医院……事情就是这样。」
友江夫人与广明的证词,跟昨晚中里真纪与相原美?供称的一致,既然事件发生时两人身在本馆,那就表示他们与杀人事件无关。不过这两人毕竟是母子,无法否定两人私底下套好说词的可能性。
丽子以怀疑的眼神注视著两人,「关于有没有人可能对松下庆山先生怀恨在心,两位是否有什么头绪呢?」她这样提出了犯罪调查中常见的问题。
「不不不,外子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是啊,父亲是人人爱戴的伟大艺术家……」
但是母亲与儿子却异口同声称赞故人的人品,追思其伟大的成就。丽子对内容极为空洞的回答感到厌烦,於是决定不再继续追问下去。警察没有义务配合他们,去扮演善良的遗族。
接下来有好一会儿,都围绕在有关于松下大师的几个问题。经过一阵无关紧要的对答之后,风祭警部仿佛早就算準似地,丟出了重大的问题。
「话说回来,犯案现场里的大作『睡美人与妖精』真是杰作啊,尤其睡美人的表情更是美极了。那是不是以哪位女性做为模特儿‐‐」
「是我!」问题还没说完,友江夫人便直直地举起右手。「那幅壁画是外子以我为模特儿绘制的。不是別人。」
「咦,是夫人吗?」警部好像很意外似地,语气支支吾吾了起来。
「您有什么不满吗?」友江夫人目光锐利地瞪着警部。「丈夫以妻子为模特儿画图,这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刑警先生应该也看到了,睡在那张床上的女性,拥有美丽的长发、强调女人味的身材,还有梦幻的表情,这些肯定都是以我为蓝本画出来的。是这样没错吧?广明。」
「当、当然啊,母亲。那个睡美人不、不、不可能是母亲以外的人。」
广明的反应,明显是迫於母亲的压力才这么说的,这两人果然有共犯关系吗?丽子的疑惑越来越深。母亲是主犯.儿子是从犯,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是吗?模特儿是夫人啊。的确,夫人的头发是很长啦。」
可是共通点也仅止于此而已吧,警部露出好像很想这么说的表情,摩挲著下巴。「对了,夫人您知道吗?根据第一发现者们的证词,松下大师失去意识前,好像曾伸手指向壁画。就是壁画中睡美人的脸。我认为这是被害人最后留下的某种死前讯息,也就是说,讯息透露了这个睡美人正是真凶。所以……」
「是中里真纪!」
友江夫人的态度瞬间丕变。俗话说翻脸如翻书,恐怕就是这模样吧。友江夫人大概以为这么快的转变态度,就能闪过警方的怀疑。
「其实那个睡美人的模特儿,是中里真纪。」
「咦‐‐?」儿子广明也惊讶地大叫。「到底是哪边啊?妈咪!」
「不要叫我妈咪!」喝斥了儿子后,友江夫人重新面对刑警们。「我就老实说了。其实那幅壁画里画的睡美人,是以美术记者中里真纪为模特儿。外子从三年前开始,跟那小女孩越走越近,经常背着我偷偷见面。是啊,没错,虽然他们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却瞒不过身为妻子的我的眼楮。刚好就在三年前,两人正开始交往时,外子就在画室里著手进行壁画的绘制。所以从时间上来看,那个睡美人的模特儿一定就是中里真纪。是这样没错吧?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