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确,那个睡美人怎么看都是年轻女孩,不像母亲是个老太‐‐不,是熟女。真要说的话,或许还比较像中里真纪呢。不仅肤色不像母亲那么暗沉,体态也不像母亲那样松弛‐‐」
「广明!」友江夫人吊起眼尾大叫。「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哎呀哎呀,共犯关系破裂了呢。丽子在心中冷笑着,观望事情的发展。
另一方面,风祭警部则像是无法认同似地低吟著。
「嗯‐‐中里真纪小姐啊。的确,和壁画中的睡美人对照起来,她的年龄是比较接近。不过我并不认为两者相似,而且,中里小姐的发型是一头短发……」
「不,那上面画的睡美人是中里真纪,而外子指著睡美人只代表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刺杀外子的真凶是中里真纪。」
友江夫人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了化为恶鬼般的神情,仿佛中里真纪就站在她眼前似地,如此断言道。丽子嘴角浮现出讥讽的笑容,试着丟出恶作剧般的问题。
「不过夫人,从您刚才的说法看来,松下大师应该是个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不管是谁都爱戴他的伟大艺术家才对……」
於是友江夫人对丽子表露出失落的表情,并再度表演她擅长的翻书绝活。
「那是骗人的。受到人人爱戴的人,是无法成为伟大的艺术家的。」
原来如此,真是至理名言。松下庆山肯定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没错。
4
这天下午,丽子与风祭警部把相原美?叫来画室。面对带着一脸讶异前来事发现场的相原美?,风祭警部照例又露出了要帅的笑容。
「相原小姐是美术大学的学生吧。既然如此,你应该比我们更熟悉美术方面的事情才对。」
即便不是美术大学的学生,品味也比风祭警部要来得强吧。在丽子的感觉中,警部对美术就是这么的生疏。当然,他本人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所以呢,我们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其实是关于这幅壁画的事情。」
「是,这幅『fres』湿壁画有什么问题吗?」
「咦,啊啊,没、没错!我想问的就是这幅湿壁画的事情!」
「…………」警部,你到现在这一瞬间才知道这幅壁画是所谓的湿壁画吧。
话虽如此,丽子也好不到哪去,所以她不能取笑警部的无知。原来如此?这就是一般人所谓的湿壁画啊,丽子满怀着新鲜感,眺望着眼前的壁画。
另一方面,警部则是尽全力彻底装出很内行的样子发问。
「呃,听说这幅湿壁画是三年前画的,是这样没错吧?」
「是的,是三年前画的。这栋別馆刚建好不久,画室里的壁画也创作完成了。不过,我想叔叔大概是为了画这幅湿壁画,才特意兴建了这栋別馆,毕竟要画大型湿壁画,就需要宽阔的墙壁。」
「这么说起来,这栋別馆好像比本馆要新的多了。原来如此,这栋別馆的画室本身,就是松下大师的巨大画布啊。大师以心爱的女性为蓝本,在这面巨大画布上画下了巨幅的湿壁画。顺便请教一个问题,你认为这个睡美人的模特儿,是友江夫人,还是中里真纪小姐呢?」
「咦,叔母跟中里小姐?」相原美?愣愣地歪著头。「您要问这是那两人之中的谁吗?嗯‐‐不管是哪一方,都不像啊。再说,我根本没听说过画这幅画时真的有用到模特儿这件事情。有模特儿吗?我还以为这个睡美人是凭空想像出来的理想女性呢。」
「咦,啊啊,是这样啊……唔。」
期望落空的警部安静了下来。不久,丽子开口打破了笼罩现场的沉默。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很想问个问题。
「相原小姐,所谓湿壁画,简单来说是什么样的画呢?不,我当然听过名称。一提起壁画,自然就会联想到湿壁画。对吧,警部!」
「啊、嗯嗯,是啊。像是米开朗基罗在西斯汀大教堂画的湿壁画尤其有名。我也曾旅经当地,亲眼欣赏过好几次呢。」
到了这个时候,警部口中冒出来的还是吹嘘。「不过,关于湿壁画,具体而言是什么样的画呢,我确实不太清楚,可以请你简单地告诉我们吗?」
「当然。」这么说完,相原美?便开始解释。「『fres』是义大利文,意思是『新鲜的』。用英文来说就是fresh。换言之,就是趁抹在墙上的灰泥还是新鲜状态时,用溶於水中的颜料直接涂在半干的灰泥上作画。灰泥之后会慢慢干燥硬化,颜料便渗进墙壁表层固定住了。这样您明白了吗?刑警先生。」
「嗯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虽然点着头这么说,但警部显然还是无法理解。
「简单来说,就是一边把灰泥涂在墙上,一边在上面作画吧。」丽子说。
「正是如此。首先拿金属铲刀把灰泥涂在墙上,涂完了之后,接着拿起画笔,在上面作画。然后再涂上灰泥、继续作画‐‐这样的作业重复好几次后,一幅壁画就完成了,这便是湿壁画的特色。因此,要完成一幅大型壁画,往往伴随着惊人的劳力。毕竟,那同时要具备像泥水匠那样把灰泥涂上墙壁的功夫,以及趁着灰泥半干时迅速作画的艺术家功力‐‐话虽如此,我并没有实际参与过这类创作,所以也不知道真正的困难之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