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发烧了。他冷静地想,怪不得会有这么强烈而异常的情绪,原来是发烧了。
“我发烧了,”他对自己说,“大概是伤口发炎,我需要吃药,休息,然后补充营养和适当的运动。”
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正常起来,他想,因为我绝不允许不好和不正常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
决不允许。
他洗漱完毕后打开房门,走到餐室,对余嫂说:“我觉得体温不对劲,给我拿温度计来。”
余嫂忙让一旁的女佣去拿温度计递给他,他接过来测试了一□温,拿起来一看,三十八度二,果然是发烧了。
穆昱宇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问:“我昨天带来的药呢?”
余嫂诧异地问:“什么药?”
“我带回来的塑料袋,里头装的是我的伤药。”穆昱宇莫名其妙就觉得怒火上升,他压抑着情绪,恶狠狠地说。
“我,我以为您今天会找家庭医生重新看,那种普通医院门诊开的东西您一向不会用啊,所以我就给处理了……”
穆昱宇一下攥紧手里的咖啡杯,憋着气问:“那个搪瓷缸呢?”
余嫂这时也察觉他不同寻常的怒火,小心地说:“那个,宅子里从来不用那样的东西,我以为您……”
“哪去了?”穆昱宇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余嫂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我,我也给处理了……”
“谁他妈允许你动我的东西!啊!”穆昱宇抓起杯子朝地上猛力一摔,顿时发出一声剧烈的碎裂声。
余嫂已经面无人色,惊慌地看着他,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你做事的态度?没问过我,你他妈就敢擅自处理我带回的东西,你是不是看不得我伤好?你他妈是不是暗地里跟叶芷澜一样咒我早死?!”
“先生,您冷静点……”
穆昱宇剧烈地呼吸着,他肩上被人拿手掌压着,传来力道和温度,这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他惊诧地发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这是怎么啦?这根本不是自己会做的事,这是怎么啦?
他回头,发现按住自己肩膀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孙福军,他脸色严肃,眼神中透露着坚定和担忧,穆昱宇再看余嫂和她边上的女佣,两个人都拿看怪物的表情看自己。
疯了,这个宅子果然风水不好,风水不好得很。
穆昱宇单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坐回自己的椅子,然后抬头对余嫂说:“抱歉,我刚刚反应过激了。”
“没,没事的先生,是,是我僭越,处理不当……”
“我只是,身体不太舒服,”穆昱宇恢复了以往淡淡的口吻说,“麻烦你安排人收拾一下地板,让厨房做个中餐,粥水什么的,送到书房,我在那用。”
“好的先生。”
他站起来正要离开,孙福军在他旁边说:“先生,我打电话让您的家庭医生来一趟吧。药可不能乱吃。”
“嗯,好。”穆昱宇点头。
“您想吃中餐,我会做,我来给您做好吗?”
穆昱宇诧异地看他,发现他平素憨厚的脸庞,此时多了一份没有明言的坚持,他皱了皱眉,问:“你会做?”
“会,我打小当兵,会的活可多。”孙福军微笑着说,“上回您住院吃春燕大妹子做的一个汤还夸好来着,那是我教的。”
穆昱宇停下来,仔细盯着他,点头说:“原来是你教的。”
孙福军点点头,认真对他说:“先生,您把我从局子里弄出来,又出钱帮我摆平官司,完了还大人大量,许我回来上班,我心里头,真不知道怎么谢您。”
“别谢我。”穆昱宇挥挥手,冷淡地说,“你再犯错,我还开了你,而且不会再用你。”
“您放心,我不会。”孙福军笑着说,“我给您做个拿手的粥吧。”
穆昱宇不置可否,转身朝书房慢慢走去。
家庭医生很快就来,替穆昱宇拆了绷带,将裂开发炎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又给他重新配了药,将用量一一详细告诉了余嫂。他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大军正好也煮完他那个拿手的粥,热腾腾给穆昱宇端过来,隔老远就闻着喷香。
老实说味道不错,但穆昱宇不知为何,总想挑刺,尝了几口后说:“你的水平都赶不上倪春燕。”他想了想补充说:“当然更比不上宅子里的大厨。”
孙福军笑呵呵的一点不恼,说:“我手艺也就一般,春燕大妹子家就开店做生意,比我好那是应当应分的,宅子里的厨子那更不用说,人家学这个都学了几十年,我拍马都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