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军马飞奔而来,马蹄在松软的沙子上踩不出一丝声音,但是,这安静却掩饰不住其中浓重的杀机。
马蹄止住,众军士一字排开,手中燃起点点火光,直直射入天空,宛如流星,火把全数落在木屋之上,木屋很快就被肆虐的火龙围住,两个满身是火的身影从木屋中冲出来,他们努力挣扎,却敌不住火的炽热,不多时,便倒在沙地上,没了动静。
军马绝尘而去,留下缕缕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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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温暖的太阳竟偷偷探出了头,天地万物都慵懒疲惫,那些在寒冬前便已枯萎的草也满是睡意,恨不得能马上倒在地上。
睡梦中的龙焰依然警觉,一件冰冷的物件搁在他脸旁,他的手便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的剑,待他睁开眼,看到一柄形制特异的剑,一道凹槽由剑尖滑至剑格,将剑身分为两片。
水修明红着眼,道:“你把我支开,就是为了杀他们吗?”
龙焰动了动身子,准备起身,水修明猛一用力,将龙焰压住,怒吼道:“我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风突然吹进来,帐篷有些摇晃,也吹散了龙焰的睡意。
龙焰轻声一笑,用手指勾住水修明的剑,轻轻移向一边,起身理好衣服,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快。”
水修明冷冷道:“现在我只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龙焰显然要镇定的多。
水修明吼道:“他们是无辜的!”
龙焰语气依旧平淡,道:“那你说说,在战争中,有谁不是无辜的。”
水修明无言。
“只有他们知道对付肠虫的办法,一旦魏国人找到他们,那我所经营的一切都会落空,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
“但是你可以用别的办法让他们保守这个秘密。”水修明近乎崩溃了。
龙焰大怒道:“让一个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永远闭嘴!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修明,他们只是隔世之人,而我是你应该效忠的王,可是为什么,要为他们,来对付你的王呢?”
水修明冷冷道:“我也知道解虫之法,不知道大王准备如何处置我。”
“不要意气用事!这是战争,由不得你胡来,我不想自己的几万大军埋骨黄沙,所以,你应该帮助我,而不是扯我的后腿。”龙焰的语气极为严厉。
水修明拖剑而出,龙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作为一个王,他不可以心慈手软,现在他只想战争早日结束,因为现在他唯一可以用来证明自己的东西,只有胜利。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是对的。”
楼兰大军开始整治行装,虽然早上莫名其妙地撤了回来,现在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去,但是无人埋怨,因为所有人都相信他们的王,他们将走出万里东征的第一步,开疆拓土的第一步,争夺荣耀的第一步。
大漠开始发红,置身其间如泛舟血海,夕阳烧红的枯草,如血浪翻腾,杀意不知何时浓了起来,死亡的气息带着恐惧,吹进人的毛孔了,钻进心灵的最深处。
不知道该如何给夕阳定位,燃尽生命的老者,或是崭新光辉的前兆,白天释放无尽的光和热,迟暮之时仍然用最后一把火烧红整片天地,虽然很快便沉入混沌,但是在一夜的蛰伏之后,又重新焕发了生机,而在大漠,夕阳同样是寒冷深渊出现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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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的天气变幻莫测,像是个喜怒无常的君王,午后还是暖融融的,傍晚时分,天编阴沉了下来,那是比夜晚更加深沉的黑暗,大块黑色的云团漫布天空,不知是何朝何代的画师泼下的浓墨。
步兵走在最前面,进入这片沙地之后,突然有很多人感觉到脚底刺痛,但是众人皆以为是长途跋涉所致,便无人在意,步兵走过,紧随其后的就是骑兵了。
苏建骑在高头大马上,未行几步,座下战马突然狂嘶乱跳,踢倒周围不少人,与此同时,其他的战马也都如发疯般乱跳乱蹦。苏建紧扯缰绳,夹紧马肚,尽力稳住身子,但是马的狂性被激发,苏建只觉得双腿一松,被颠下马背,就在他的脸撞到沙地的瞬间,他觉得有一枚钉子打进了自己的肉里,痛得他急忙用手去抓,但那东西好像嵌进肉里一样,手上也是阵阵刺痛,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东西从脸上弄下来,满手的鲜血,不知是哪里的。
副将忙上前用素纱帮苏建按住伤口,他看看苏建手中的铁蒺藜,问道:“将军,这条路上满是铁蒺藜,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自从接到那幅地图,苏建的心一直是揪着的,他知道,如果此战一举破敌,那必成朝廷的大功臣,封侯拜相,甚至割据为王都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对手是极为勇悍的西域军队,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苏建自己按下伤口,恨恨道:“他们防备这里,我们就一定要打这里,命令士兵弃掉战马,徒步行军,稍事休整,今日子夜劫营。”
夕阳满是惊恐地退到地下,夜幕降临之后,周围变得诡异起来,不时有几只乌鸦怪叫,黑暗中无数幻影忽隐忽现,满是妖异,连吹过的风,都被染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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