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J"|苏姌挪步上前,眯眼细看。香案底下一只被火烧伤的手突然抓住了苏姌的脚。白色的绸布被风吹开,香案底下露出一双阴森的眼,对着苏姌狞笑。苏姌快速后退,那人如鬼魅一般从桌下冲出来,移形易影,扼住了苏姌的脖颈。他戴着黑色斗篷,整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周身寒凉,仿佛死人一般。“小姑娘胆子不小,连男人这种狗东西都敢碰,不怕被鬼缠身?”
那人沧桑的声音不辨男女,听上去嗓子被火熏坏了。“什么东西装神弄鬼?”
苏姌眼中寒芒一闪,抬腿踢向那人的额头。那人没有想到苏姌竟然丝毫不惧,被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在了墙上。那人拔腿要跑,谢浔抓起燃烧的烛台,猛地摁在他头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蜷缩在地上。“你是谁?”
谢浔沉声逼问,周身威压犹如地狱来使,比那人更像鬼魅。那人却也不服输,冷笑道:“来向南齐索命的鬼!”
“这是什么地方?”
“炼狱!”
“……”苏姌听得出此人怨气颇重,不愿配合。可两人初来乍到,必须要需要搞清楚杜水村的情况。苏姌抓住那人的肩膀,想要仔细看清楚,那人却死活不肯露脸。“你最好是配合,我们耐心有限!”
苏姌抽出发簪,对准他,“本宫不喜欢一条没用的舌头!”
那人肩膀一抖。与此同时,祠堂的门被撞开了。“村长,就是他们硬闯进来!”
一群人蜂拥而来,见到地上的人,又纷纷顿住脚步惊呼:“鬼!厉鬼又来索命了!”
地上的人趁其不备,抓起一把香灰洒向苏姌。而后凌空而起,飞上了天窗。“小姑娘跟狗这男人纠缠不清,会不得好死的!”
空旷的山谷响起那人鄙夷斥声,冷彻寒夜。苏姌脚尖点地,飞出房顶,眺望四周。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来,弓箭却对准了苏姌,“小姑娘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此人应该就是村长,说话中气十足,从一身腱子肉也可以看出,箭法了得。村长拉满弓,眯眼盯着房顶上的人。苏姌一袭红衣,迎风而立,她稍一动,就会被一箭穿心。僵持之间,人群中突然有人问:“她怎么没被厉鬼烧死?”
“是啊,村长里年轻姑娘都快被厉鬼烧完了,她怎么没事?”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这姑娘把厉鬼驱散了!她莫不是捉鬼的?”
“怎么可能?那厉鬼阴魂不散,村长想了多少法子都不顶用,一个小姑娘会什么?”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声自然没逃过谢浔的耳朵。谢浔不慌不忙推门而出,伸手招呼苏姌,“姌姌快下来,鬼已经被你驱散了。”
杜水村的村民对他们颇有敌意,这种误会一时半会解不开。既然村民把苏姌当成驱鬼人,何不顺势而为,总比被他们追杀得好。苏姌双脚点地,落在谢浔身边。村民们好奇围了上来:“两位是?”
“我是桦城朱家的女儿。”
苏姌道。桦城朱家是远近闻名的神棍,对外宣称家中有捉鬼驱邪的秘术,不少人慕名登门。就连京都那些心中有鬼的权贵,也时常请他家做做法。众人一听,惊喜不已,“原来是朱家小姐?我等屡次登朱家的门都没请到朱老爷,小姐亲自登门我们杜水村有救了!”
村长压了下手,狐疑道:“朱小姐怎么会在这儿?还有这位是……”谢浔上前一步,自然而然揽住苏姌的肩膀,“我是姌姌的情郎。”
苏姌:“……”众人表情暧昧,默了下来。谢浔说的是情郎,不是夫君,难不成两人是私奔的?谢浔恭敬行了个拱手礼,“实不相瞒,我与姌姌青梅竹马,订了娃娃亲。可惜小生家道中落,两家要取消这门婚事。小生不才,既然认定了姌姌,就非她不娶,这才与姌姌私定终身。没想到被朱家追杀,才不小心掉落悬崖,意外闯进了杜水村。”
“叨扰各位,小生失礼了。”
谢浔又看向苏姌,面露愧疚之色,“小生卑微没法给姌姌名分,已是愧对她了。各位若恼我们私闯杜水村,小生愿意一己承担,只求各位放了姌姌。”
谢浔的故事说得绘声绘色,围观的几个妇人连连抹泪,“公子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有温润有礼,姑娘将来是个有福气的。”
“两位情深义重,这故事比我看的话本还感人。”
苏姌无语凝噎:这故事本来就是谢浔在话本上看的吧?她当初就是被谢浔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迷了眼,谁能想到是个黑心肝的?苏姌嫌弃地想要拿开他的手,他却扣得更紧了,“姌姌怀了我的骨肉,小生求各位照料她几日,护她安康,小生愿意以命相谢!”
“姑娘还怀孕了?”
几位妇人连忙上前搀扶苏姌,“几个月了?”
苏姌张了张嘴,很想拒绝,但活命更重要。两人找不到出口,还需要杜水村的村民帮忙。且就算现在能出去,外面说不定还有皇帝的追兵。他们必须找个隐秘的地方,养足精力才好出去和皇帝周旋。苏姌现在除了配合演戏,别无选择。“怀了一个多月了。”
苏姌随口胡诌。一旁的谢浔眸色晦暗,余光瞟了她一眼。